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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青年男女走下長長的石階,走過平淺的水池,走過青色的草地。安靜的憲章廣場上沒有響起突兀的槍聲,也沒有什麼尖叫慘呼,只有無數雙目光隨之而緊張移動。
施清海走的很緩慢,因為他很疲憊很累,但在人們眼中,他抱著鄒鬱走的緩慢變成了某種從容。
走進空闊的廣場之後,他和懷中的鄒鬱就像是在清漫陽光下散步,而圍觀人群的目光已經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於是人群開始自動和黃色警戒線一起隨之移動腳步。
至於那些荷槍實彈的軍警,當然一直端著槍械,緊張地站在不遠處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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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清海第一次覺得憲章廣場真他媽的大,走的腳痠痛的要死,卻還是沒有走到目的地,他眯眼看著前方那排聯邦民眾無比熟悉的巨型雕像群,感覺視線出現了瞬間模糊,忍不住自嘲笑著低聲咕噥了幾句什麼。
被他扼在手臂裡的鄒鬱有些不適地眉尖微蹙,任由輕風浮動著額前細秀的黑髮,她的右手錶現的有些不安,緊張地攔在頸旁那把冰冷的手槍之前,似乎想徒勞地攔住可能射出的子彈。
她必須表現出人質應有的恐懼感,而她的右手實際上正輕輕扶著施清海握著的手槍,不然的話,也許下一刻這把槍就會落在地上。
“女人,這時候問你件事兒,能不能告訴我真正的答案?”
施清海半靠在她背後,看上去是在用她的身體擋住軍警們射擊的路線,實際上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沒有鄒鬱的支撐,他很難再繼續走下去。
他湊在她像玉墜般晶瑩剔透的耳垂邊,面無表情,聲音卻極為輕佻,問道:“像小爺這麼完美的男人,你怎麼就不願意嫁給我,幾年了你都沒有鬆口,要知道我們兒子都已經會背詩了。”
“那是我兒子。”
鄒鬱像以往二人私下見面吃飯時那般,很習慣性地寒聲反駁了一句。然而面前雕像反射下來的清麗陽光,近處那些表情嚴峻計程車兵,遠處表情震驚的人群,讓她反應過來,這裡是憲章廣場,身後那個男人隨時可能死去,心尖終於柔軟了那麼一絲。
沉默片刻,有髮絲隨輕柔溫暖的春風飄到她的唇間,她輕輕用舌尖頂出來,含混不清解釋道:“因為你喜歡的女人太多。”
施清海沉默了一段時間,忽然微笑說道:“許樂也一樣。”
鄒鬱牽動唇角,想笑一笑,但看著四面八方如臨大敵般的軍警,笑容終是化為一絲淡漠消逝於唇邊。
在春天和煦陽光下,在萬眾矚目間,在槍炮所指中,在無數手機圖片和網路現場影片中,施清海攬著鄒鬱走到了憲章廣場的正中心,然後掀起雕像下方的鐵鏈走了進去,坐了下來。
石階被春日曬的有些暖和,坐在上面感覺很舒服,尤其對於一陣陣發冷的施清海來說。他靠著鄒鬱的肩膀,皺著眉頭看著對面那座軍神李匹夫的新雕像,說了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老爺子也會犯錯。你得多吃點,肩胛骨上沒肉,靠著不舒服。”
二人的頭頂是著名的五人小組群雕,巨大的仿古銅雕像在歲月的洗禮下沒有留下太多斑痕,卻自然有些滄桑的味道,新鮮的陽光灑在雕像上,反射到前方的大鐘上,再自然散開於草地間,竟有了些陳酒的香味,令人著迷。
黃色的警戒線圍住了群雕四周,鐵七師的戰士握著槍械將此地包圍。大概是因為陽光太好,剛才那一段行走太平緩,所以場間氣氛已經變得沒有先前那麼緊張。
更遠處廣場一角,杜少卿走下軍車,緩緩摘下墨鏡,看著舒服的陽光,極為少見地露出溫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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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鬱沒有理會身後男人的胡言亂語,面無表情問道:“你殺了聯邦副總統,你是逃不掉的,為什麼要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