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委員哈哈笑著站起身來,向飛船艙門方向走去,或許是因為這是他先前那刻的真實感受,或許是因為停機坪上有一場隆重的歡迎儀式在等待自己,那位女性工作人員沒有承受任何憤怒。
離艙門越近,金求德的表情越平靜,眉眼越發堅毅,越像一個人們慣常認識中的革命領袖。
做為憲歷五十四年青龍山嚴肅教育的主要負責人,金求德委員向來以殺伐果斷著稱,而這種氣質直接促成了他此次首都之行,在他看來,隨著與帝國間戰爭的暴發,隨著大和解協議的逐步深入實踐,盤桓在青龍山的反政府軍在聯邦社會體系中已經逐漸邊緣化,更準備地說,青龍山已經沒有任何前途,那麼他必須在這艘大船沉沒前,抓緊時間挑選新的船隻。
他已經七十二歲,垂垂老矣,但他還不想死,他還想繼續擁有權力,他喜歡那種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覺,但就像席勒那部鉅著裡說的那樣,兩方交戰,臣子可以投降,皇帝卻不能投降,南水領袖永遠不會向聯邦政府投降,那麼他只好投降。
不,金求德委員嚴肅看著緩緩開啟的艙門,聽著隱約可聞的軍樂聲,在心中非常堅定地想道,這不是投降,是合作。
“憑什麼你就是皇帝。”
老人想著多年的合作伙伴南水領袖,憤憤不平地想著,然而內心深處卻早已被恐懼的陰影占據,在青龍山的幾十年中,南水的名字就像無所不在的陰影,籠罩著所有人。
艙門緩緩開啟,撲面來而首都特區清爽陌生的風,金求德委員堆起有些牽強的笑容,走了下去,在這一刻他忽然發現,原來只有遠離青龍山,來到這片南水無法影響的區域,自己才能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免於恐懼的幸福感。
……
紅色的地毯鋪向盡頭,金求德委員與錫安副議長親切握手,然後擁抱,然後互贈小禮物,又有可愛的孩子送上欲滴的鮮花,巨幅光幕上依循古老的傳統播放著白鴿飛舞的畫面,軍樂團開始演奏金求德委員家鄉S3古納州的傳統鄉間音樂。
歡欣鼓舞的歡迎儀式,看似進行的十分正常,普通民眾和官員根本感受不到空港四周瀰漫著的詭異緊張氣氛,只有身為可能目標的當事人,以及負責設定伏擊圖的戰鬥部隊,才能真切地嗅到幹冽而緊張的風,能夠聽到秋風中那根弦繃的越來越緊的聲音。
金求德委員進入防彈轎車,依然沒有槍響,沒有爆炸,也沒有什麼意外的情況發生。指揮系統內不時響起佔據各高處的狙擊手回報,安全和乾淨這兩個詞彙不停交換。
空港鐵絲網的緊急門早已經開啟,一隊沉默的聯邦部隊守在外側,只要有意外情況發生,他們可以在無數狙擊手的配合下,在最短的時間內衝進去,找到目標,並且搏殺之。
這支剛剛組建的隸屬小眼睛指揮的行動部隊,和普通的特戰部隊有很明顯的區別,從裝備上可以看出,這些軍人並不完全依賴遠端武器,似乎更擅長以大火力微沖和軍刺之類的近身戰法。
這些軍人看似普通的身軀隱隱用力時,薄薄軍裝衣料下方,竟可以清晰地看見肌肉線條彈動,難以想像裡面究竟蘊藏著怎樣驚人的力量。
李封這時候正站在數十米外的墨綠色軍車旁,目光冷冽看著這些傢伙,兩天前他已經失去了指揮許可權,但是基於某些奇怪的原因,軍方並沒有限制他跟隨著小眼睛戰鬥部隊一起行動。
“賭我軍人的紀律和榮譽感,超過了對你們的厭惡嗎?”李封默然想著,然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些軍人的身上。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許樂那個傢伙,但更不願意這個傢伙因為某些很噁心的理由死翹翹,看著這些強悍的軍人,李封難得地開始擔心起許樂的安危。
他很熟悉這些軍人,或者說他很熟悉這些軍人身上特殊的氣質和力量,因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