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蜂鳴聲,水流從霜面上生起淌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張抽象的線條畫。
林半山面朝窗戶,揹負雙手,瘦削平直的雙肩顯出幾絲陡峭的味道,那身很少變化的灰色外套,就如窗外灰濛濛的陰雪天一般。
“昨天頒獎禮最佳電影的頒獎詞,聽說是鮑勃寫的。我一直很欣賞這位主編先生,頒獎詞寫的很不錯,很像你。”
他望著窗外或是玻璃上那些向下緩緩滑落的水痕,沒有回頭,聲音在房間裡迴盪,然後透過黑沉書桌上的電話向著遠方另一顆星球傳去。
“頒獎詞寫的很像你的性格。這個世界上像你這樣瘋狂的人不少,那些無能的瘋子,慣常只敢對弱者比如孩子或女人下手,因為這種發洩憤怒以尋求精神平靜的手段,能夠安全並且輕易地達成。”
“但很少有人敢像你這樣,當面扇林家的耳光,扇的人們驚愕難言,羞辱難當。”
“將老人們最重視的家族榮光踩在腳下,需要真正的勇氣和瘋勁兒。要知道連我有時候都忌憚且深深不解,為什麼七大家這種恐怖的畸形怪獸,能夠在聯邦裡存續如此長的時間,卻沒有因為能量太大而自我爆炸。”
林半山平靜沉穩的目光中生出一絲笑意,說道:“老人們很多年沒有碰到像你這樣瘋狂的人物,他們已經不習慣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所以後續手段具體的事宜由我來和你談。”
說到此處,這位曾經震撼整個七大家的男人語鋒微微一頓,說道:“雖然我早已破門而出,但我相信自己有資格做這個代表。”
巨大的黑色沉木書桌上的電話安靜片刻後,響起許樂誠懇而認真的聲音。
“我聽說過很多你的故事,從特區旁的黑車賽,到百慕大,很多故事。上次在列車上見過一面,你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我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有些崇拜你,因為你活的很灑脫,但我好像一直做不到這麼灑脫。”
“我必須提醒你,現在並不是說傾慕的時間。”林半山微笑回答道:“老人們的耐心雖然比我們要更好一些,但依舊有限,尤其是當他最溺愛的幼子隨時可能死亡的時候。”
他低頭看了一眼左腕上的達翡手錶,說道:“我這時候並不在百慕大,是在S3,但也不可能出現在現場,我想,為了避免老人們瘋狂憤怒的爆發,避免聯邦出現一場轟轟烈烈的內戰,我們應該儘快達成一致。”
聽到這句話,電話那頭馬上響起許樂乾淨利落的聲音:“我會放人。”
聽到這個答案,林半山的眉頭終於微微皺起,他轉過身來,看著黑色書桌上的電話,有些沒有想到對方的決斷來的如此之快,而且如此乾脆。
房間一角的沙發上,此時坐著南科州大拿張小花與一位面色蒼白的黑衣中年人,他們兩個人聽到許樂的回答後,也忍不住挑了挑眉頭,流露出驚詫的神情。
“落日州刺殺的事情,到此結束。”電話中許樂說道:“我會放了林鬥海,是因為你父親已經道歉,而且我相信你。”
“但這份相信和你的身份傳奇無關。麥德林那件案子,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終究是幫過我,他的身份是你去百慕大親手揭出來的。”
“還有一點就是,上次在車廂裡,你解除了林鬥海與南相小姐之間的婚約,事後想來讓我很佩服,因為這和你的利益甚至是行事風格沒有任何關係,只是關係到一個普通女生的幸福。”
“你是個好人。”
……
聽到電話那頭許樂用認真語氣說出的評價,林半山默然無語良久。
房間中的黑衣中年人和張小花則是同時張大了嘴,表情有些怪異,似乎想笑,然而當著他的面卻又不敢笑出來。
林半山在憲章光輝籠罩四野的前提下,依然能夠輕揮衣袖,破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