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人在哪裡?”懷草詩蹲下身體,目光如刀,“你們準備把他從哪裡送走?”
沃斯老人沒有理會她的問題,沉默了很長時間後,那份單屬於他的神彩重新回到了眼眸之中,臨死之際他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自己的一生即便在某種程度上是被皇室利用,然而自己做的事情,總是有價值的。
“沃斯,以前看你的檔案,作為一名皇族成員,我也不禁有些敬佩,因為以前的你,是有骨頭的。”
懷草詩看著老人表情的轉化,知道對方絕對不可能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眉尖微蹙,厭憎寒聲說道:“我們之間的戰鬥,終究是帝國人之間的戰鬥,但沒有想到,你臨到老了,居然會做出如此令人失望之事。”
“勾結聯邦人,出賣自己民族的利益,為了自己的政治理念,不惜叛國……你不覺得可恥嗎?”
懷草詩的憤怒是無比真實的,躺在地上的沃斯領袖雙目漠然地望著高而遠的天空,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公主殿下的憤怒,又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決定和聯邦合作,究竟是對是錯。
很長時間之後,沃斯老人艱難地偏轉頭,看著懷草詩,渾濁的目光中透著絲堅定和嘲弄,沙啞而喘息著說道:“叛……國?這是你們的國,從來都不是我們這些賤民的國……殿下,你能不能找出一個讓我們這些賤民去愛這個國的理由?”
“可你們畢竟都是帝國人,你們生於此,長於此……”
“這就是蛆蟲必須愛糞坑的道理嗎?”老人急促地呼吸著,眼神漸漸空洞起來,雙手無力地抓撓著身畔的焦土,望著懷草詩說道:“我這輩子想做的事情,不是要證明我有什麼了不起,而只是要把我們失去的東西再奪回來,不想繼續在糞坑裡活下去。”
“神靈的歸神靈,陛下的歸陛下,有什麼東西是屬於我們這些賤民的?親愛的殿下,如果你們肯把屬於我們的權力還給我們,一定會發現,我們抵抗聯邦侵略的決心,比你所想像的更加堅定。”
“怯懦叛國者的說辭,總是那樣的曲線美妙。”懷草詩望著腳下的抵抗組織領袖,淡然做出最後的嘲諷評語,然後轉身離去。
抵抗組織戰士們慣常稱忠於皇室的軍隊官員們為皇賊,自己則被稱為逆賊,自今日之後,想必又會多了一個通輯令上的罪名——叛國賊。
沃斯老人領導抵抗組織幾十年的時間,在最後的時刻,做出與聯邦入侵者合作這樣一個令人震驚的決定,雖然憑藉他的無上權威,暫時獲得了組織大部分成員的認可,然而背叛者的罪名,為侵略者為前驅的罪行,想必在無論哪一個角度的歷史上,都將跟隨他和他的組織永遠永遠……
這樣做真的正確嗎?真的……值得嗎?老人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乾涸池塘底部傳來的嫋嫋槍聲,結束了他充滿鬥爭精神的一生,也將這個問題留給了抵抗組織的接班人和那些心情複雜的戰士們。
……
正在地道里拼命狂奔的戰士們,自然沒有辦法聽到那記槍聲,但是先前遠端監控傳來的大爆炸畫面,以及隨後的火勢和黑煙飛濺的殘肢,讓他們的心中早就猜到了最壞的結果。
那位像慈父,不,真的是慈父般帶領他們甚至是他們的父輩堅強戰鬥了數十年的老人,應該已經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了人民的解放事業。
戰士們身體僵硬地看了齊大兵一眼,無聲地做出自己痛苦的詢問,而時不時用餘光看一眼光幕的齊大兵,此時的表情早已因為那最深處的痛苦悲傷變得麻木起來,沒有任何反應。
所以奔跑逃亡的眾人沒有停下腳步,密集的腳步聲在陰暗的地道里持續,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癲狂地哭喊轉過身去試圖挽回什麼,所有人繼續自己的奔跑,沉默的奔跑。
黑暗的地下水道不知盡頭,奔跑似乎也沒有盡頭,地面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