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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牛羊,還管啥?不用管陰天下雨,日出日落.更不用管那些大人小孩的吵吵鬧鬧,和什麼深更半夜地雞鳴狗叫.沒有啥可管的,不只能回自己的窮家?他心一酸,落了一把淚。揉著溼漉漉的兩眼:那你家的土地不挑完了?

對呀,爺爺面對管家,不能隱瞞。一想到鞍前馬後的福德,和他那個為許家丟了性命的爹,地一挑光,沒有事可幹,他能去哪?就這兵荒馬亂的年月,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吃啥住啥?爺爺一時覺得福德走頭無路,權衡再三,說:地一挑完,咱倆就去鄭州!

一說進城,對於一個從光屁股娃娃在鄉村摸爬這麼大的福德來說,不就是夢?他一時興奮,心上就像開了花。聽說城裡的高樓大廈,那可是鑽天眼高哇!說城市的人多,多到像陰雨天螞蟻搬家。就聽說城裡的那些大閨女小媳婦吧,不只是臉蛋白,面板嫩,辮子長.說個個長得是直溜溜地小身板.有那麼多漂亮的大閨女,哪個男人不向往?哼,進城就是好,進城能見大世面。他一時喜出望外,就笑,笑得一雙眼像刀片割的那麼扁:真的?

爺爺用手指彈了他個腦門,就開玩笑:要你去幹啥?就你見了城裡的閨女,能走得動?

福德一走,爺爺就去向奶奶告辭。他一看見奶奶,就像哄不懂事的小孩。他牽著奶奶的手:小琯,等我在城裡發了大財,就給你買對金鐲子。

他以為奶奶好哄,說句空話就算了.實質上,奶奶這個人,她不是對人間世故透不開縫的那種女人。甭說別的,就爺爺賣過地,銀票懷裡一揣,一趟從鄭州回來,辦什麼煙館,做什麼買賣,賠了賺了,聽得雲裡霧裡。雖然她頭髮長見識短,就爺爺說謊話,從他眼神不自在地表情看,奶奶就能猜個*不離十。琢磨他做買賣是假,另有圖謀是真。真也好,假也罷,作為一個嫁了人的女人,持家養兒育女,那才是婦道人家的本份。甭說他割地,就是挑光許家的*狗狗,鍋砸了,去賣生鐵換錢,去管他,那還叫夫唱婦隨?

唉,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只要同兒子能一天混飽肚子,穿暖身子,有活幹,有地種,有飯吃,莊稼人還圖啥?奶奶想得開,自然就大度。她嘻嘻一笑:賠了呢?

爺爺:也買。

奶奶:買不買鐲子沒啥,我沒想拖累你!

爺爺:謝謝你能這麼善解人意。

奶奶:理不理解不都一樣?留住人留不住心。

對這句話,爺爺覺得男子漢大丈夫出門在外,要說自己的女人不嘮叨幾句,誰能放心?以前她總愛說鳳竹長鳳竹短,拿風涼話敲打人.自從鳳竹一來信,奶奶雖然大字一個不識,她會找人看呀。別人一念,她一聽,乾巴巴的那幾句什麼國啊家呀的,也沒有啥.從那時起,奶奶的心甭說完全放在了肚子裡,就是晚上睡大覺,都不再做惡夢惦記爺爺。她一不吹風涼話,爺爺反倒喜歡奶奶.不喜歡她別的,就她事事開明,心態大度的態度,讓爺爺的確愧疚。想對她說句寬心話,但一直不知道該咋去對奶奶表白。他皮笑肉不笑,開了句玩笑:我馬上就走,你想留啥?

奶奶:良心。

爺爺:這倆字在我心裡,值千斤呀!

言語後,奶奶一聲沒知,眯眯一笑,爺爺反而感動得兩眼落淚。他知道,奶奶一個少小的女人,已經帶上三個光屁股大的孩子,甭說維持上上下下這個家,要縫衣服哄孩子,扔一邊掃帚撿起鍁。就是一天三頓飯,生生火,刷刷鍋,洗洗碗,累不死人,也讓她的屁股粘不住凳子。他走出門,向奶奶招了招手,一時心酸,哽咽著嗓子沒有說出一句話。踏腳坐上福德趕的馬車,揉了揉紅紅的眼睛.車輪一轉動,他就難捨難分.折開布簾,一雙衣袖捂著臉:待我和福德在鄭州落穩腳,就來接你!

不說接還好,這麼一說,奶奶本來硬邦邦的心,一時也軟了.心上就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