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且走且聊談,紫姬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孟仙長、李仙長,黃宗鬼王的第三城隘既不在此地,那麼崖上的朱門五彩機括倘被開啟,其中道路導向,卻又通往哪裡?莫非僅僅綿延委折,兀自來此谷底?”孟三公笑道:“女娃娃,你將我排在前面,李逢春墊序後次,我心中固然歡喜,他卻未免憂怨抱嗔,填塞胸臆。”朝著李逢春扮作鬼臉,極是滑稽。李逢春也是嘻嘻一笑,旋即臉色端肅,咳嗽一聲,正色道:“荒謬荒謬,本人堂堂海雲狐仙,素來高貴矜持、秀雅不群,豈會如孟老頭似的,窮究虛名假譽?更勿論他那老朽孩童天性,不同我這老翁成熟厚穩,他為了蠅頭小事,鬧上性子,歡喜和後輩糾纏盤藤,呼呼喝喝牽扯不明,我卻是胸襟海闊,對小輩最是疼愛提點、關切提攜。”頓了頓,又道:“紫娃娃心中或是疑惑,那五彩朱門究竟有何玄妙?非我自誇,要是孟三公有些見識,諳懂其中妙奧,適才他早就搶著我跟前冒出風頭。天下三界,但聞精通掘穴打洞者,屈指數來,無非就是穿山甲、鼴鼠和狐狸。我和老孟得成正果以前,於九州諸處名山大川修煉遊走,也留下不少風物古蹟,譬如湖南九陽山歪脖子峰之‘求仙殿’、湖北伽羅山博通崖之‘誦經堂’、江西小梅嶺之‘煉丹高府’,尚有——”不及說完,那孟三公笑道:“這些古蹟,盡皆形成在一千七百年前,那時的所謂九陽山、伽羅山、小梅嶺等,歷經海桑陵谷,此刻怕早已喚作別的什麼名目,是以瞧你們模樣,卻也不奇怪。”原來鍾月敏、紫姬、九華和金算盤五人,聽李逢春談及這些山峰洞府,俱是耳目懵懂,相顧愕然,他們從未聽說過世間百山千川之中,還有這麼幾座峰巒,暗中嘀咕,以為李逢春是不是故弄玄虛,極吹牛皮,可是顧忌對方顏面,雖是滿腹疑竇,卻也不好開口揭破。穆雙飛抱臂,沉思不語。李逢春侃侃而談,神色飛揚,一時不察,那孟三公靜立旁側,睛同銳電,瞬間窺破得四人心思,於是略行解釋。李逢春愣了愣,臉色一沉,道:“怎麼,原來你們以為我老翁海天胡侃,竟是朗朗吹牛皮麼?老孟,你也休要插科打諢,他們見識淺薄,天資平庸,咱們講述一樁小事尚需詳加註釋,那麼再說上一些奇聞異事、典故傳說,每每必枉添贅述,還不讓我們累趴下?”孟三公笑容可掬,道:“老李,你海闊胸襟之人,奈何大動肝火?”李逢春聽他揶揄,老臉通紅,搔搔脖子,旋即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我是胸襟大容的仙人,自然不會和他們較真,只是見他們閱歷匪厚,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是以胸下也替他們著急。”話畢手指穆雙飛,問道:“男娃娃,你要是讀過地方史志,便該曉得這幾座山的來歷。”穆雙飛微微莞爾,說道:“我倒是記得一些,卻不知對不對?湖南九陽山,便即刻下衡陽境內之衡山,為歷代海懷霞想之隱士,構築東籬小屋的首選之地,不過歪脖子峰換名何如,在下愚鈍,倒是不曾在書上閱得。伽羅山位近黃梅,又叫黃梅山,聽悉此山後有道德真君顯靈,設壇講座,佈道芸芸眾生,博通崖則更名為‘博學崖’;江西小梅嶺尚在,不過去了一個‘小’字。諸山名峰,唯獨不見洞穴具載。”李逢春目中閃過幾絲驚異,拍掌道:“好好,那歪脖子峰本是我們昔日胡亂取得名字,你不能見之,正是合對。至於山洞,或荒棄無名,或崩塌掩閉,我們既不是九穹天帝、金身佛祖、諸殿聖皇,也不是太上老君和李長庚這等有名大仙大神,留下古蹟,人們也不放在心上。”遙遙指點金算盤和九華,道:“女子無學卻也罷了,她們會些精妙女工繡織之術,便是有德,你們兩個男子,就該向穆小娃娃好好學習。”九華突然叫道:“李長庚,便是太白金星。我們跌落此崖之前,還在半路之上見過他,身旁尚跟著兩個靈官。”李逢春和孟三公俱是吃驚不小,追問道:“你說什麼?”金算盤賠笑道:“那人的確是自稱‘李長庚’。”孟三公眉頭微蹙,對李逢春道:“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