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的大錯特錯了。夏風畢竟不是膽小怕事尋常乞丐,這孩子混跡街頭多年,打架挑事罵人搗蛋無不在行精通,原本在別人的地盤上有些膽怯,可是被這番逼迫下來,也開始不耐煩了起來,更何況這老頭不僅口口聲聲針對自己,還拼了命的和梧秋哥哥作對,夏風頓時明白不能再繼續忍下去了。
“什麼血親?血親是什麼玩意?我不知道。”
穆然一愣,怎麼也想不到這小小的孩子敢這樣和自己說話,深吸一口氣說道:“就是說,你是不是一正的親生孩子,身上流淌的是不是我軒轅的血液。”
“我怎麼知道,軒轅家的血長什麼樣?很希罕嗎?拿來看看。”
“好,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一正的親生兒子,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假扮我們族人,圖謀不軌。”
“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知道我是不是親生的,我娘又沒告訴我她當年有沒有偷人,沒準我爹就是你呢,你看看你,和我長得還真的有幾分像。難怪這麼怕我來這裡,原來是做賊心虛。”
鬨笑聲突然在周圍響起,夏風挑釁的看向背氣的要死的老頭,只感覺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壓抑難過一時間全都煙消雲散,不由得的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這頑劣的孩子,你這…不識大體的…。”
“好了,老頭,我要飯要了這些年,你還指望我能多識大體,多不頑劣,你自己生了孩子卻不教養,就算我再不好也是你的不是。”
泯穆然氣的一拂袖,沉聲道:“來人啊,給我教訓教訓這個不懂得尊重長輩的孩子。”
“泯王,”低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蒼宵凝目說道:“這孩子年紀還小,在山下受人欺負,缺乏教養,如今她父母雙亡,也是可憐,咱們姑且別再執著於這些事情,趕快讓他認祖歸宗吧。你是不是軒轅家的子孫,祖宗會有明示的,一試便知,何必詢問呢?”
泯穆然一愣,不由得暗恨自己今日怎麼這般的沉不住氣,和一個小小的孩子峙起氣了,實在是有**份。眼下鬧到這個地步,只得讓她去白璧前祭拜祖先,可是那座白璧只要是身上有軒轅家的血統就能夠有明示,根本不能證明她到底是不是一正的親生子嗣,若是的是蒼梧秋那小子隨便找了個帝王城的乞民回來架空自己,那麼又該如何是好。可是眼下已經失了先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狠狠地看了那孩子一眼,沉聲道:“好吧,就讓祖宗來看看他身上到底流淌著什麼血吧。”‘
蒼宵對著身邊的下屬說道:“去請先生。”
“不必了,我已經來了。"
寂寞的長風從甬道湧來,貫進了沉悶的大殿,帶來冰雪般的清涼.
雪衣的白蓮法師踏步而行,蓮生並蒂,飄然若風,衣帶輕飄,廣袖微張,束髮的雪帶在背後靜垂,悄無聲息的卻在第一時間裡刺痛了所有東荒山人的眼睛。
這是軒轅滅國的那一天,面對五十個桑廉人挖下的萬人坑,白蓮法師親手為自己繫上的孝帶,祭奠的是五十萬帝都百姓枉死的冤魂。
血腥的歲月已經過去,可是那些帶著血腥的記憶和仇恨卻一代又一代的在東荒山人的血脈里長存,而傳承這一切的媒介,就是那日復一日越發濃烈鑑定的復仇之心。
刺目的天光從白蓮法師的身上飄出,百年的天書修行讓他的外貌仍舊保持著滅國當日的容顏,只有那雙古井般的眼睛緩緩地向外透露著屬於他自己的滄桑。
百年的風雨,悽迷了誰的臉面,記載的又是誰的歲月?
白皙的手指輕點孩子的眉心,古井的微波瀰漫的散開,
“孩子,怎麼只來了你一個人?”
適才強硬倔強的孩子卻在這一句話中完全崩潰了下來,眼底的水汽漸漸的瀰漫了上來,卻仍自忍著,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