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為安,遷往崇州,在崇州找個風水地給老爺下葬,便算是林家有一支在那裡落葉生根。老爺生前一直說林家要開枝散葉,想來在九泉之下也不會責怨我們讓他異鄉入土……江寧這邊的事情,我們孤兒寡母也幫不上什麼忙,還要害你們人手牽心照料。”
“這樣啊,”林續祿這才稍稍的不那麼驚訝,看向林縛,問道,“老十七,你覺得如何呢?”
“這件事要二叔及大哥拿主意。”林縛說道,他倒不知道盈袖昨天夜裡怎麼說服六夫人,竟然讓六夫人主動跳出來當槍使?但是這件事提出來太突然,他也只能這麼先敷衍回應。
“這倒也是,大伯到崇州安葬,按制,大哥就要請辭跟著到崇州守孝,這事不是小事……”林續祿思慮道。
林縛腦間閃過一念,拍了大腿說道:“不好,嶽冷秋霸著上林裡做兵營,實還藏著一招陰險之計?”
“什麼陰險之計?”林續祿吃了一驚的問道。
“諸位嬸孃,這事我與續祿知道了,我們會去信跟二叔及大哥商議,遲則十天便能收到津海那邊的回信,”林縛說道。
這邊除了五位夫人還有少夫人馬氏也在,有些事情不入這麼多人耳,林縛沒有多說,拉著林續祿退了出來,走在夾道里跟他說道:“嶽冷秋霸著上林裡做兵營,何時會讓出來,要看他的心情——實際上家主何時歸上林裡下葬、大哥何時請辭歸鄉守孝,時機都控制在他手裡。”
守孝乃大禮、丁憂為大制,尋常官員不能違。一違背丁憂之制,都察院的官員就會跟餓狼似的撲上來咬人。
林續祿再遲鈍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津海糧道這時候捏著朝廷的咽喉,林縛擁兵進逼山東還能加官,要是大伯這時候下葬,林續文按制請辭歸鄉守孝,必定會給聖上下特旨奪情起復,留在津海繼續做官……要是黃河決口堵上、平原府漕運河道恢復,大伯入土為安,林續文再請辭歸鄉守孝,便極可能會給張協從中作梗、弄假成真,真的要回鄉守三年——等若他們這邊給硬生生的砍了一臂。
“這麼說,六姨娘提出這時候讓大伯到崇州入葬,倒是能將嶽冷秋的心思打碎掉?”林續祿說道,他也看到只是幾個孤兒寡母帶著大伯的遺棺去崇州,實際損害不了他家的利益。以前有二十萬現銀給幾位嬸孃看在手裡,現在這筆銀子花了七七八八,都變成林家手裡頭掌握的資源,幾個孤兒寡母走了,他在江寧做什麼事情,反而少了一層牽制。
“這件事要跟大哥跟你爹說清楚,還要跟顧大人說一聲……”林縛說道,“擇個風水寶地是小事,但家主總歸是異鄉而葬,幾個族老會不會反對,也很難說。”
“顧大人那邊就由你去說,大哥及我爹那邊的信,我馬上就去寫,寫完你替我潤色一下。”林續祿說道,他這麼說,就是肯定以林縛的主意為主。
“三哥的文筆,我能潤什麼色?”林縛笑道,便先去赴張玉伯他們的宴。
林續文丁憂之事確實是個可給張嶽利用的隱患,拋在這個不說,林縛也希望能將盈袖接到崇州去,卻不知道她怎麼想到這個藉口,又怎麼能慫恿六夫人出這個頭,難不成還是昨夜那個荒唐主意?
陪張玉伯、趙舒翰、葛司虞他們喝過酒,林縛又與張玉伯一起進城去,到顧府找顧悟塵說事情,將林續文丁憂隱憂說出來。
“的確是個問題,我們都疏乎掉了,”顧悟塵撫著額頭,也意識到其中的兇險,說道,“嶽冷秋真不是好相與的角色,這個陷阱藏得不算深,偏偏令我們都失了眼……即使黃河決口堵住,津海糧道不再是京畿是必需,但也是舉足輕重,不能讓他們輕易的在最後一環上輕易的將林續文替掉,權宜之計也只有委屈林氏家主這時候異鄉而葬了。我們要變被動為主動,我想庭立與續文應該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