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不是不清楚,我去淮東能抵什麼用?”楚錚苦笑道。
“林淮東與顧青州翁婿交惡,私心公義摻雜,旁人難斷是非,”程唯遠說道,“但是將來青州若遇險,請淮東相援,是公義,私心不害;到時候希望能有個人居中說項此事,總比現在音信斷絕的好。”
張晉賢、程唯遠給顧氏父子如此排斥,卻還如此以青州為念,楚錚動容說道:“程大人、張大人如此為青州著想,楚錚不敢辭,”俄而又說道,“只是當前淮東數萬兵馬進入浙東,在東線牽制奢家叛軍,以分減江寧的壓力。雖說淮東此前有永嘉之勝,但奢家在浙東、浙西的兵力主力仍保持完好,未受大損,青州倘若遇險,就怕淮東無法從浙東抽兵,即使相援,怕也有心無力。除了這個之外,更令人擔憂的是顧青州一心以為燕胡會拖到冬季冰封之後,才有再次大舉南侵的可能。但看近期胡狗在滄南集結的程度以及大量斥候潛渡擾襲的密度,在秋冬之前,胡狗若是強渡朱龍河,怕是要給打個措手不及啊。即使淮東有心想援,時間上也來不及……”
“盡人事以聽天命,”程唯遠深感時局唯艱,他與張晉賢又給排斥,心裡有深深的挫敗感,又強打起精神來,說道,“總不能束手坐觀吧?”
楚錚與程唯遠在恆臺驛鋪的獨院裡秉燭夜談,到天明才分手各自上路。程唯遠返回北面的廣饒,楚錚在扈從的簇擁下,改變原先的行程,從臨淄、青州借道,沿著膠萊河南下。
年初時胡兵掠境,對膠萊河道的破壞極大,決堤、填堵不下數十處。
山東春後旱情嚴重,到現在沒有因為膠萊河道的破壞而造成嚴重的洪災、澇災,也算是僥倖,但青州資源幾乎都給抽到北線修築陽信…朱龍河防壘,一時間也騰不出手來修復膠萊河道。
春後使得青州境內的田作大受影響,已經成災,但看膠萊河面目全非的樣子,一直進入雨季,就會從旱災急遽的轉為嚴重的澇災,會將沿河兩岸的田地、村莊及道路漫淹得面目全非。
膠萊河不僅是貫穿山東半島的水路命脈,沿岸道路縱橫,也是山東半島沂山與昆俞山兩座山系之間最重要的陸路樞紐。
倘若陽信遇險,不是三五千兵馬就能解困脫圍的,而三五萬大軍越境接援,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情。
膠萊河通暢時,淮東軍主力可以從即墨登岸,沿膠萊河水陸並進,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臨淄府。此時膠萊河被毀,而顧氏父子又無心第一時間修復膠萊河道,淮東軍從既墨登岸北上接援臨淄府就不再現實。
拋開這些不談,楚錚最擔心的還是怕時間不夠。
年後,燕胡驅使大批民夫修築從河間等城往滄州、滄南集中的大道,大量的物資、兵力也在往滄南集結。
一方面,燕胡兵力往滄南集結,是加強近海地區防禦的需求,要防備淮東、登州鎮水師可能從海路發動的襲擊;另一方面,燕胡很可能會以滄南為依託,越過朱龍河,對陽信發動強攻。
滄南距陽信僅百餘里,雖說同於黃河下游地區,河澤縱橫,不利大股騎兵在夏秋季行動,但燕胡已經在滄南集結大批工匠修造橋樑,再者就是集結在滄南的兵力以新附漢軍為主,受河澤影響的程度較騎兵要小得多。
在楚錚看來,燕胡在滄南集結的兵馬,隨時都可能越過朱龍河打過來。而朱龍河在陽信北面,雖容納了一部分黃河流水,但也只有兩三百丈寬,遠遠談不是兵馬不能逾越的天險。
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楚錚屢屢與顧氏父子起衝突,最終給奪去將職,逐出青州。
楚錚一路馬不停蹄的南行,二十四日與五名扈從抵達山陽縣。
淮東諸人心裡盼不得想挖青州的牆腳,楚錚跟淮東的淵源也深,他過來投,曹子昂親自出面接待,趕巧寧則臣也在山陽,也趕來一敘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