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衛執儀刀峙立殿上,鎦金龍椅還空無一人,廷臣站在殿下竊竊sī語,劉直打量班序之中的陳西言、程餘謙、餘心源、謝朝忠等人,與其他人竊竊sī語不同,他四人都手捧腹前,更多的時候是打量地上雲紋的磨石,叫人看不透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這兩天,皇上頻頻召陳西言、程餘謙、餘心源、謝朝忠等人進宮議事,就劉直所瞭解的情況,在謝朝忠出兵一事上,便是一向表現都很軟骨頭的程餘謙都沒有在皇上面前妥協。
劉直心想:要是皇上今天一定要議謝朝忠領兵之事,陳西言、程餘謙他們會如何應對,稱病摞挑子?
陳西言要摞挑子,御營軍出征的錢糧都湊不起來,謝朝忠領兵出征之事,自然也不了了之了,但皇上與陳西言撕破臉,這以後朝堂的體面還怎麼維持下去?
看著陳西言蒼老的臉繃如緊弦,想必也在考慮種種後果吧?
再看林續文,臉沉如水,憂心忡忡,劉直心想:他心裡在想什麼,難道也不看好今天的廷議?
“皇上駕到!”殿衛高聲喝諾,殿下群臣立時停下sī語。
永興帝壓住心裡的煩躁,居高而坐,看著殿下的群臣,說道:“眾卿平身,今日有何事奏議,速速奏來?”
劉直聽皇上的語氣很沒有耐心,暗道:難道皇上妥協了?與張晏對視了一眼,心想如此最好,真要鬧得不可開還不知道局面怎麼收拾呢!
“臣有本啟奏!”戶部尚書王學善排開眾人,走到殿當中。
“王愛卿有何事啟奏?”永興帝問道,眼睛裡也是疑huò。
所謂廷議,都是政事堂諸相不能裁決的軍政之事,才要拿到廟堂之上公開討論。殿上要議什麼事情,實際上政事堂事先都會列好,王學善的啟奏顯然是在計劃之外。
不要說永興帝疑陳西言等人都甚是疑huò,猜不透王學善有什麼事情非要繞過政事堂,直接在廟堂之前提出來——王學善的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對政事堂的挑釁,但陳西言也不能阻止王學善發言。
王學善也不看旁人,徑直說道:“秋後用兵之事,諸人討論已多,除淮東之外,嶽冷秋秋後在江州同時對豫章用兵,也成定議。微臣對此也無異議,但要秋後一勞永逸的剿滅浙閩叛兵,僅淮東、江州兩線用兵,微臣以為猶嫌不夠……”
王學善此言一出,便如石落湖中,頓時jī起一圈圈的漣漪。殿下群臣紛紛竊竊sī語起來,都沒有料到會是王學善直接將窗戶紙捅破。
謝朝忠領兵之事,陳西言、林續文、左承幕三人是強烈反對,程餘謙、王添、張晏三人是沉默以對,劉直模稜兩可,餘心源倒是支援,可惜他在軍政之上的聲音很微——即使永興帝真有心堅持謝朝忠領兵出征,面對這樣的局面,也只能頹然放棄。
誰也沒有想到王學善會異軍突起,永興帝也頓時亢奮起來。
王學善可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物,在遷都之前,他就長期擔任江寧府尹,與顧悟塵、程餘謙、王添、餘心源等人並列。
遷都江寧之後,吏部尚書由陳西言兼任,兵部給架空,沒有事權,王學善執掌僅次於吏部的戶部,是廟堂之上的實權派人物。
劉直心裡也是十分的疑huò,支援謝朝忠出兵,對王學善而言,沒有太大的好處。即使在這樁事上能討得皇上的歡心,但陳西言等人強烈反對,這樁事猶不可行,最終只鬧得跟陳西言翻臉。
只要陳西言一日不離開廟堂,王學善跟陳西言鬧翻有什麼好處?即使將陳西言鬥垮,也輪不到王學善進政事堂。
相比較之下,王學善保持沉默,雖說沒有什麼好處,但也不會有什麼壞處啊!
如今廟堂之上,陳西言異常的強勢,而皇上在許多事情上又離不開陳西言,而淮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