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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部分

對那些給東虜騎兵殺破膽子的燕南鎮軍來說,趕到濟南城,看到這裡聚集大量的軍隊,心裡便覺得安全許多,編制給打散,都已經成了殘兵敗將,也不怕給追究兵甲丟失的責任,眼下最緊要的是拿兵甲換些銀子,到城裡的酒樓妓寨裡過幾天醉生夢死的日子,便是死了也撈回些本來,哪個還記得守土衛國、保家護民的責任?

這些散兵遊勇來,也不計較一柄好刀或者一件好甲能換多少銀子。他們倉皇逃出來,身上缺的就是銀子。即使打家劫舍,所行過的都是鄉野地方,又能打劫到多少銀錢?

兵甲留在身上是累贅,難不成有一把好刀、一件好甲還敢回過頭跟東虜騎兵廝殺去?銀子卻是極好的東西,能吃酒、能玩姑娘,等東虜退出去,再回燕南軍營,還愁沒有兵甲補?

往往一件優質組甲只需要七八兩銀子就能買下來;一柄精鋼陌刀能給一粒銀錁子,已經是十分的慷慨了;步弓、臂張弩能換一袋銅錢走,口外駿馬也只能當作尋常耕馬來賣;鐵簇稜箭更是便宜到兩三枚銅錢一羽,便是將鐵箭頭掰下來當鐵塊來賣,都不只這個價……

林縛6續將江東勤王師左軍五營都調到三榆莊附近,六七天的時間,就在三榆莊以及北邊進濟南的道路口子上搜羅了各式鎧甲一千四百餘件、步弓一千一百餘張、軍弩四百餘張、箭袋兩千餘隻、各類箭矢五萬餘支,精鋼陌刀、棹刀、戟刀、斧錘從數十件到數百件不等,槍矛近兩千支、軍馬三百餘匹、駝馬六百餘匹,還有七張安裝在獨輪戰車上的三弓床弩……

林縛不知道該為這樣的結果感到欣喜是好,還是感到悲哀是好。

欣喜的是,這數日來他為這些軍械花了約四萬兩現銀,但是這批精良軍械即使放在武備較充裕的江寧,也要值上二三十萬兩銀子。

左軍五營是民勇募兵性質,正常情況下,林縛就是絞盡腦汁、用盡手段、花再大的代價,也找不到渠道去獲得這麼多的優良武備。

悲哀的是,朝廷在燕南三府諸鎮官兵身上每年所花費的糧餉折銀數十萬兩之巨,每一件鎧甲、每一柄槍矛上都凝結了那麼多的民脂民膏,臨到頭來,卻給這些官兵拿來換幾兩買酒狎妓的銀子。

嶽冷秋與6敬嚴在是走還是留的問題意見分歧、矛盾激化到公然瞪眼拍桌子的地步了。嶽冷秋正抓緊時間拉攏軍中武官跟他走,他畢竟是堂堂正二品的總督,6敬嚴連提督都不是,在嶽冷秋軟磨硬泡的工夫下,好些將領都變得搖擺不定。

宋博知道再鬧下去,東閩勤王師多半會兵分兩路,東虜前哨騎兵已經越過黃河進入濟南府境內了,越來越明顯的趨向表明東虜騎兵主力會南下山東;嶽冷秋再不走就沒有藉口走了。

山東郡司也在德州、臨清、濟南等要地集結數萬大軍,想憑城堅固。在山東境內滯留的諸路勤王師兵馬人數也過五萬人,只是朝廷的詔告遲遲未來。諸路勤王師既沒有協守地方的義務,山東地方更沒有調動諸路勤王師的許可權。

宋博作為總督府文職,只能跟嶽冷秋移師西進,沒有選擇隨6敬嚴留下來的權利,再說6敬嚴也不可能放心宋家子弟留下來。

過了今日,便是臘月了。

宋博牽了一匹瘦馬,帶著兩名隨從,告假到三榆莊來。

寒風蕭瑟,濟南府境內的河流都凍了嚴實,曾經能依仗的天險黃河、小清河,也變成利於騎兵透過的通途。

雖然濟南城集結了近四萬兵馬,又能憑城而守,但是宋博對濟南城的命運並不看好,他坐在馬背上,看著江東勤王師左軍五營的連綿營帳,貌似林縛這幾日將人馬從可依險而守的山地裡都拉了出來,令人搞不清他心裡在想什麼。

宋博帶著隨從牽馬走到軍營轅門前,投了拜帖求見林縛,心想:他今日總不該再躲著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