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主母陳如意正因為一向恩愛的丈夫收留了一個奇女子而心煩意亂之時,陸家族老陸山風的目光落在陸懷熙手中的茶罐上。
“桂春茶?”陸山風慢慢地咀嚼著這三個字。
“沒錯。”陸懷熙舉著小小的茶罐。這茶罐明明不過一斤重,卻彷彿重若千斤。
陸山風的目光往上移,落在陸懷熙有些微紅的臉上。
他神色堅毅,目光灼灼,叫人不敢直視。
陸山風將目光移開:“懷熙,你是說,這茶和燻茶用的桂花,都是你命人種的?可陸家子弟,不得私自置辦私產,也不準私自售賣任何東西。一旦有此種行為,懷熙,你是省得的,輕者要受家法;重者,逐出陸家。”
“是我舅父的莊子,讓我打理。”陸懷熙的聲音有些暗啞,“算不得是我的私產。”
陸山風目光冷然:“懷熙,你說了不算,須得族人相商之後,再作定奪。”
“山風叔公也是省得的,我外祖家在離州城中算是殷實人家,我舅父素來也十分關心我們,我不怕被逐出陸家。”陸懷熙說。
陸山風目光微沉:“懷熙,被宗族逐出者,素來沒有好下場。”
張家殷實又如何?再殷實它也是商賈之家,能比得上陸家?
“假如我在意這些,就不會將桂春茶拿到叔公面前。”陸懷熙說,“我之所以將桂春茶拿到叔公面前,是想用例項,能夠勸說叔公,我們陸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光是種植一些普通的作物,我們可以種茶,賣茶葉……”
“陸懷熙,我早前已經答應你們,給你們時日來競逐家主之位。”陸山風道,“你可以種茶。”他已經很寬宥了。
“叔公,競逐家主之位,我另有想法。但種植春茶,陸家卻是等不得了。”
陸山風皺眉:“你不過是賣了點茶葉,便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這離州城,根本就不合適種茶。”
“蓮花峰可以。在蓮花峰,我們陸家有不少的坡地,完全可以種茶……”
陸山風抬手:“夠了,這種了茶,還得賣茶。我們陸家,是世家大族,可不是那等商賈之流,整日為了一點微薄的利祿而奔波。”
他說完這番話,發覺陸懷熙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
“所以我們陸家,永遠都不會做買賣?只因為買賣是十分羞恥的事情?”陸懷熙說得很慢。
“當然了!”陸山風道,“我們陸家,是耕讀人家,怎麼可以做和商賈一樣的事情?那與商賈有何區別?”
他頓了頓又道:“看在你種茶賣茶,是為了陸家著想的份上,叔公便不追究你了。不過若是別人檢舉揭發你,叔公到時候也不能徇私。”
陸懷熙緊緊地抱著茶罐,一口氣哽在胸口。
他三歲啟蒙,跟的便是山風叔公。那時候他只覺得山風叔公飽讀詩書,為人通情達理,比起大伯父,說不定更能當好陸家家主。
可如今,他才發覺他錯了。
面前的這位山風叔公,說不定比大伯父還要固執。
見陸懷熙神色變來便去,陸山風咳了一聲:“還有事嗎?無事便退下罷。家主昏迷不醒,我和你承傑叔等代他處理族中事務,可是很忙的。”
“還有。縣主說,她有秘藥,可以治好家主的病。不過秘藥在解州,須得派兩百人跟著她的侍從回解州取。這兩百人從離州到解州來回的食宿,縣主都會負責。”
陸山風沉吟須臾:“好,我省得了,此事我會與族老們相商。”
“還有一事。”陸懷熙說,“懷銘哥自小便跟在家主身邊做事,決不會做那等蠢事,還請叔公明察。”
陸山風有些意外:“你如今與懷銘,可是競爭的關係,你竟願意替他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