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又一聲的驚雷過後,酉時末,雨點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
天全黑透了,便是點了燈,視線也有些模糊不清。
大大小小的水窪,映著模糊的燈光,讓人隱約產生出些虛幻的感覺來。
“公子,這是虞姑娘今日給小的辦事的錢。哦,還有香囊。”
張春對自家公子,壓根就沒有半分欺瞞。
陸懷熙的目光落在張春的手上。
張春手上的荷包樣式,和昨日虞姑娘給的一模一樣。香囊的樣式,則比荷包要精緻一些,上面還有簡單的繡花。
虞姑娘給錢張春也就罷了,怎麼還給香囊呢?
他怎麼沒有?他都去了幾回了,虞姑娘也沒送個香囊給他。他也不是想白要,就是,就是……
陸懷熙心中不知怎地,忽然就冒出這樣的想法來。
他一怔,他在想什麼。虞姑娘是賣香料的,這張春去了兩日,虞姑娘見他渾身臭烘烘的,給他兩個香囊,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張春完全沒窺到自家公子臉色不對勁。
他只兀自道:“這兩個香囊,原是虞姑娘給奴婢,要防著那姓葉的發覺奴婢在跟蹤他矇混過關的……”
陸懷熙總算回過神來:“你說什麼?跟蹤?”
“是啊。”張春的神色不禁有些眉飛色舞起來,“奴婢一看那姓葉的就不對勁,後來虞姑娘也覺得那姓葉的不對勁,就讓奴婢去跟蹤了。”
陸懷熙的眉頭皺起來:“張春,你且細細說說。”
這張春,怎地一開始沒將話說清楚來。
但虞姑娘正兒八經的賣香料,怎地還遇上不對勁的人了?
張春看見自家公子的臉色不對,這才意識到這件事似乎有點嚴重。他趕緊將事情原原本本、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
但很可惜,虞香珠和那姓葉的交談時,張春並不在場。
“那姓葉的客人沒買香料?”陸懷熙問。
“買了的。”張春說,“奴婢回來的時候,他手上捧著一個挺大的匣子。”
那既然姓葉的買了香料,虞姑娘為何還要讓張春去跟蹤他呢?
陸懷熙想不出原因,又不好再像上回那樣,冒冒失失的去問虞姑娘的。“既如此,那你明日可得越發小心,務必照顧好虞姑娘來。”
“是。”張春應下,忽地想起今兒跟著公子的那個陸家長輩,心情不由得有些複雜,便試探著問,“公子,那位阿無叔呢?”
“阿無叔啊,我讓張二叔領他去綠媽媽處,讓她給阿無叔量尺寸,再給阿無叔做幾套衣衫。”陸懷熙說。
“可阿無叔既是陸家人,他的衣衫,不都是陸家的針線房做的嗎?”張春疑惑地問。
陸懷熙聲音沉沉:“阿無叔的名字,並沒有登記在族譜上。”
阿無叔是陸家男丁,竟沒有登記在族譜上?
便是張春也有些驚呆了。
但沒有登記在族譜上,可身為陸家人,便是孤苦伶仃的陸家女,縱然無依無靠,這一年四季的衣衫、吃食,陸家都不會短缺了的。
阿無叔竟是連陸家女都比不上?
張春此前對阿無叔還有一絲不滿呢,如今卻全然換成了同情。
但這不可能啊。陸家每逢有新生兒,不管是男是女,都會稟報家主的。
也就是說,這阿無叔的存在,要麼家主不省得,要麼是有人徹徹底底的瞞了下來。
但那些人,為何要瞞著阿無叔的存在呢?
瞞著阿無叔的存在,有什麼好處嗎?
張春想得腦瓜子都疼了。
他看向自家公子,卻見自家公子一雙眼中,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沒上族譜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