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件事,虞香珠有不同的見解:“他貪了便是貪了,哪能因為他貪得少,就饒過他?”
鍾源笑道:“香珠兒很有正義感。不過這大周律對那些官吏還是很寬宥的,雖貪了兩緡錢,還不至於撤官職,最多罰些俸祿而已。誒,不過我也只是聽說而已,並不是十分了解。嘉盛,你是讀書人,定然十分了解大周律。你和她們說說罷。”
沈嘉盛卻怔怔地,看著不遠處蔥蔥郁郁的小麥田。
鍾源還以為他出神沒有聽到,正覺得有些尷尬,忽然聽得沈嘉盛聲音粗嘎道:“香珠兒說得沒錯,貪汙了便是貪汙了,不會因為他貪的多少,就可以躲過懲罰。”
鍾源聞言,越發的訕訕了,只得也看著遠處蔥蔥郁郁的田地,笑道:“今年的小麥生得倒是不錯。”
虞香珠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連忙道:“不過我聽說,我們離州知府似是被降職來的,那他亦是犯了事,為何卻沒有被罷官?”
祝清說:“我就更加不懂了,我家是賣糕點的,只希望這官府的稅能少一些。”
喜鵲街上,無論是大大小小的生意,都要交稅。
沈嘉盛摩挲著手中的一粒瓜子,儘量將自己的聲音平緩一些:“大周祖宗家法,並沒有誅殺大臣的法典,因此大臣犯罪,只能逐步降官,或是先安排閒散的宮觀官,繼而臺諫官上彈章,得旨批依,然後宣麻制降職、降官,逐步貶責到不能再貶為止,此種稱之為剝麻。還有落職、奪職,削職罷、勒停、居住、安置、編管、除名、量移,這些都是官員黜免的處罰方式。”
祝清拈著她做的桂花糕,聽得是糊里糊塗,一頭霧水。她看了看虞香珠,虞香珠似乎也沒有比她多少。
虞香珠說:“表哥,你說這些,就好比一個外行人初學香料,什麼茴香、檀香、雞舌香、麝香、甲香,能把他弄得稀裡糊塗的。”
鍾源哈哈笑:“嘉盛博識,實在是叫人敬佩。”
沈嘉盛說:“不過是我專讀書,而你們卻專其他事情而已。若是叫我制香,做糕點,挑貨擔,我大約也是不行的。”
虞香珠笑道:“表哥真謙遜。”
怪不得書院的李教授這般重視他,實在是因為他的確有真才實學。
鍾源又問了:“嘉盛可是準備參加今年秋試?”
沈嘉盛嗯了一聲:“如今大週三年才舉行一次考試,若是錯過今年,便要再等三年。因著我的功課落下太多,是以我以後休沐大概也會在書院裡唸書。”
怪不得他休沐也不想回家,原來是想節約時間讀書。
但虞香珠並不贊同:“表哥應努力讀書,但亦應該放鬆時便放鬆。鬆弛有度,方能長久。”
祝清也附和:“沒錯沒錯,若是不注意休息,弄壞了身子,可是得不償失。”說著聲音便變得小一些,“我祖父此前便是如此,才壞了身體,最後藥石無醫。”
沈嘉忽然有些感動。這兩個姑娘,是真心實意的為他著想。
“謝謝。我省得了。”
鍾源卻是冷不丁的插了一句:“香珠兒,我可聽虞叔說,你若是研製起新香品來,也是沒日沒夜的。”
虞香珠唾他一口:“鍾大哥,好好趕你的車!”
大夥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沈嘉盛又有些恍惚。不久之前他還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三餐不繼,如今卻坐在牛車上,與同齡人一起去踏春。那段日子,仿若隔世。
說話間又走了一段路,鍾源眼尖:“誒,好多人啊。”
他們這一路沒碰到什麼車輛和人,還以為只有他們出來踏春,沒想到別人早早的就出發了。
時下離州城裡的姑娘太太都喜歡坐牛車,不過比起他們僱的牛車,別的牛車可謂是裝飾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