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聽過。」我回答得模稜兩可。
「那是錯的。」
「哦,真令人吃驚。沒想到冰箱的門居然能從內側開啟。」我試探性地應道。其實,我根本不曉得哪一點值得吃驚。
「不過,從內側開啟得費一番功夫。冰箱的門是氣密式的,很難靠蠻力推開。小時候,聽說有人躲在冰箱一直沒被發現,我害怕得不得了,好一陣子連開冰箱都心驚膽跳。」
「小時候學到的知識往往是錯的。」我停頓一下,又補一句:「如果冰箱的門真的無法從內側開啟,我倒想把本城塞進去。」我沒特別的用意,只是希望說一些山野邊認為我「應該會說」的話。
山野邊的反應比想像中激烈。他睜大雙眼問:「為什麼要把本城塞進冰箱?」
「當然是……」我遲疑一下,繼續道:「讓他嘗嘗天寒地凍的滋味。」
山野邊無奈一笑。
「能不能放點音樂來聽?」
山野邊起身走進另一個房間,不久後,拎著一臺迷你音響回來。他遞給我數張cd,詢問:「想聽什麼?」
「對你們夫婦來說,音樂也是不可或缺的嗎?」
「咦?」
「要不然,你怎麼會在這裡準備迷你音響?」這棟公寓只是暫時的棲身之處,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傢俱,所以屋內十分冷清。但在生活基本用品中,竟包含音樂。
「因為……」山野邊吞吞吐吐,「我們原本打算抓到那男人後,在這裡執行報復計劃。」
「哦?」
「被迫聽刺耳的音樂,不也是一種痛苦?」
「啊,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以往,我曾多次目睹「刑求」,也就是人類對人類使用暴力的場面。最近遇上的機會較少,但我並不感到陌生。陷入亢奮狀態時,人類往往會做出毀滅他人的暴力行徑,而且手段五花八門。除了肉體上的折磨,我還見過妨礙睡眠或製造震耳欲聾的噪音等方法。
「這確實是方法之一。」
「千葉先生,你不驚訝?」美樹問:「你不擔心我們是真的想刑求那個人,而不是開玩笑?」
「這個嘛……」我含糊應答,然後聳聳肩。聳肩是非常好用的身體語言,在對方眼中能代表各種意思。此時,我忽然想到,山野邊剛剛是說「原本打算」,意思是已改變心意?他們取消在這裡的刑求計劃?
不過,這些事一點也不重要。我興沖沖地插上插頭,隨手挑一張cd放進迷你音響後,按下播放鈕。音響中傳出鋼琴與薩克斯風的合奏,我頓時感到心曠神怡。
「你喜歡桑尼&iddot;羅林斯(註:nny rolls(一九三〇~),美國五〇至七〇年代的著名爵士薩克斯風演奏家。)?」山野邊問。
我怕再次做出錯誤反應,不敢出聲附和,只曖昧地點點頭。
「我也是。他有『爵士樂巨人』之稱,相當名符其實。」
「大概幾公尺?」
山野邊噗哧一笑,似乎將我這句話當成無聊的玩笑。
「羅林斯的薩克斯風,就像巨人吹的一樣氣勢磅礴。」
「是啊。」
「隨興、豪放,宛如在天空翱翔。」
「是啊。」
「但rca時期(註:一九六〇年代,羅林斯有一段時期與美國的rca唱片公司簽約。)的羅林斯普遍評價不佳,大家認為他失去自由自在的特色。」
「好像是這樣。」我配合著答腔。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rca時期」,八成又是某種分類吧。人類最喜歡依某種特別的定義來區隔、分割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