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陶守信疾步如飛,胸中怒火還沒有散盡。
三個人埋頭趕路,走到招待所門口,陶南風忽然撲哧一笑。
陶守信停下腳步,瞪了她一眼:「你還笑!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
陶南風親密地挽住父親胳膊,將腦袋輕輕靠在他肩膀,柔聲道:「爸,有你護著我,真的很幸福。」
以前被馮春娥、馮悠遮擋,陶南風與父親日漸疏遠,但後來陶南風在農場找回自信,和父親實話實說,父女倆的感情便一天好似一天。
陶守信嘴角的笑意掩飾不住,索性便笑了起來:「你呀你呀,我是你爸,當然要護著你。」
範至誠突然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陶南風,你護著我,我也很感動。」
陶南風站直身體,深深地看了範至誠一眼,表情變得嚴肅。
「範至誠,我護得你一時,卻護不了一世。現在是和平年代、法制時代,你怕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得自己大聲說出來,不然,誰知道你是被欺負、還是心甘情願?」
明明以前搞陰謀詭計對付自己的時候挺能幹,怎麼遇到這種不要臉的男人卻像個軟腳蝦?沒一點正經材料。
範至誠沉默不語,低下頭一起走進招待所,上了二樓,跟著陶守信走進房間。
一進房間,房門剛關,範至誠忽然緩緩蹲下,抱住陶守信的腰,開始號啕大哭。
哭聲悽厲,飽含著無窮的委屈。
嚇得陶守信頭皮發麻,低頭看著範至誠的腦袋,一隻手懸在空中半天方才落下,拍了拍他腦袋:「好了,好了,都好了。」
陶南風估計他是觸動心事,無法自抑,索性縱容他宣洩一回,沒有阻攔也沒有說話。走到正對著床頭的桌邊,開啟電風扇,提起開水瓶泡了三杯茶,放在茶几上。
招待所的杯子都是印花的玻璃杯,茶葉也是最普通的茉莉花茶。不過這大夏天的走了一中午,渴得喉嚨冒煙,茶香飄起,風扇嗡嗡地轉動著,吹起涼風習習,慢慢的範至誠哭聲漸止,情緒也隨之平靜下來。
他鬆開緊抱住陶守信的胳膊,看著陶守信腰間襯衫一片濕濕的淚痕,不好意思 地說:「老師,您把衣服換了,我給您洗。」
陶守信擺擺手:「沒事,你先喝口水,嗓子都哭啞了。」
陶南風遞給他一杯茶,範至誠顧不得燙,喝了一大口,抬手用手背抹乾眼淚,看向陶守信:「老師,你是我的恩師,最尊敬的長輩。」
他又轉過頭鄭重地說道:「陶南風,謝謝你幫我揍了阮教授,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說的話,我都聽!」
範至誠的骨子裡其實有點賤相,自小便有點欺軟怕硬。誰若是兇他,他便順從;誰若是哄他,他便得瑟嬌縱。
偏偏他長得好、人聰明,哄他的人一大堆。這讓他在泉山農場陡然遇到惡霸時便覺得遭受了奇恥大辱,心理有些扭曲。
這樣的人,若是引匯入了正途,憑著聰明勁也能做出一番事業。但如果走歪了路,破壞性也極強。
範至誠運氣好,遇到了陶南風與陶守信這兩個正直的人。
看著他們不怕事、敢於鬥爭,坦然陽光地面對一切,範至誠的內心受到極大的衝擊,慚愧而懊悔。
陶守信不居功,只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我是你的老師,護著你是應該的。只是……做人要正,待人要誠,這個道理你得懂。」
陶南風低頭喝了一口熱茶,感覺暑熱漸消。
她看著範至誠:「如果要做朋友,我必須得問清楚一件事情。」
範至誠用一雙洇濕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陶南風:「你說。」
陶南風問:「厲順美你是怎麼安排她的?」
範至誠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