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素與明真、小梅趕上蕭妃時,那一行人已至了翠楓苑。紅素跟小梅使了個眼色,身形一翩,從袖中揮出些煙粉,蕭氏一行人立時僵住般一動不動。小梅不及讚歎,趕忙捧著幾人剛剛備好的另一碗藥,上前替換下垂頭跟在蕭氏和田、李二嬤嬤身後的素芷。這藥能保得蘇辛昏迷一時,只盼蕭妃下手後儘快離開,否則就要露餡兒。
一切完畢,於蕭氏等人只如一瞬。蕭氏醒過神來,未覺不妥,只是嘆了一聲,繼續前行。殊不知,素芷和手中捧的湯藥已被偷樑換柱。許正是素芷素常謹慎令人放心,蕭氏才安心地未注意很多。在蕭氏心中,廊間垂頭而立的正應是素芷,又豈需抬頭驗視?既未驗視,當初究竟為誰,便也再不可知。
蘇辛大致知曉了自己得救緣由,心中不無感慨,五味縈牽心頭,卻只說了句剛想起的話頭:“石公子派人在府外準備夜半接應,如今不知怎樣了。”
紅素一笑,“既未見你信燈,自是以為你與那恆王爺鴛盟依舊,已是商議妥當,不願再復生事了唄。”蘇辛一頓,見紅素眼中狡黠,也無心思揣摩她心意,只淺淺笑道:“如此也好,本已欠了石公子許多,能不再帶累他,也是我心中所願。”紅素笑了笑,垂頭飲茶。
恆王府中熱鬧,素芷屍身被撈了上來,只說是夜深失足。小梅哭得淚人兒一般,連素萱等看著也都心中納罕。後來田嬤嬤在素芷房中發現了一封密函,上寫著“老王妃親啟”,封之甚嚴。書中所言,素芷大忠,誤服毒藥,為不牽累蕭妃,不願醫治,自盡以全機密,雖不能再盡力於前,但近日來教訓出丫頭小梅,可為心腹之用。小梅之父病重不治,但小梅不知,仍可為牽制之用。信中附百歲鎖一件,言為小梅自幼所配,她若疑時,可出此使見,必不復疑。
蕭氏哭了一通,只說難為了如此盡忠竭智的好丫頭,命人風光安葬。而一念齋中只剩了底兒的藥碗,業已換成了貨真價實蕭氏親手所調的那一個。小梅細心周詳,一至於此。
且說紅素、蘇辛一行在舟中漂泊了近一月,沿途風光雖美,但明真暴躁、蘇辛寡言,苦了紅素本是歡愉活潑性子,也不甚得趣。蘇辛此時無所依歸,那明真鐵了心要將前時之仇報在她腹中孩兒身上,說什麼都要帶她回明光宮將出生後的孩兒養作童養媳,作意將其從小兒欺負到老。蘇辛心下清楚蕭氏不會善罷甘休,雖猜不透她為何不直接殺了自己,但左右是危險,倒不如便去那聞名已久的明光宮,也算尋個庇佑。
這一日,一路行舟順水,一徑南下,到得處花香景明的所在,眾人棄舟登岸。南邊天氣,自與北方不同,如此時節,依舊柳明紅繞,看得人心下歡欣。蘇辛剛駐足貪賞這風光景物,忽地斜地裡一襲白衫至前,一人溫婉道:“蘇姑娘。”
☆、第七十七章 層霜
蘇辛瞠大雙目,一月來頭一回臉上鮮活非常。她訝道:“石公子?”
石楚柔雅一笑;“在下名諱果然不得蘇姑娘歡喜。”蘇辛知其指上次所提稱呼之事;心下想他多所幫扶,實在不宜持生人冷漠寒暄之禮;既他不悅此般稱呼;便敘了年歲。石楚正長她一歲,她便像模像樣地揖了一禮;佯作粗聲道:“如此,便見過石兄。”
石楚當下搖頭笑了笑;“石字太呆;偏又著個‘兄’字;豈非更加不可輕言輕笑?蘇姑娘喚作‘楚兄’也還罷了。”
蘇辛從善如流;聞言微笑道:“如此;那楚兄也不必再‘蘇姑娘’、‘蘇姑娘’叫得生分,便喚‘小蘇’好了。”
紅素笑著趕過來輕佻道:“喲,石小相公這是恭候我們多時了?”
石楚側身向紅素頷首,“有勞紅素姑娘一路照應。”
紅素冷笑了一聲,“這話可擔不起。帶著蘇蘇,是咱們明真大小姐的主意,她怕獨自一個回了宮,葉大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