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
草原的夜是一片與地銜接得無可挑剔的黑,放眼望去,只有營地那點點火光,照亮一塊塊巴掌大小的地,在風中如人心般搖擺不定。
他不由分說就帶我縱馬向那草原深處跑去,因環我腰才攏得住韁繩,胸腹相貼,心跳就格外清晰。我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擄至腦後,心裡仍舊亂成一團,開口卻一時不知該道些什麼,“你……”
“我……”恰好撞在一塊兒,他頓一頓道,“你先說。”
“十五貝勒,還是你先請吧。”我淡淡道。
“怎麼還叫得這樣的生?”他說話尾音上翹,是喜滋滋得很,頭倚在我肩上,“留著好好的名字豈不可惜,嗯?雅兒……”
我微掙了一下,第一次聽聞他這樣叫我,極不習慣,當然更不習慣他的親近。
他似是毫無察覺,兩隻手都環到我腰上,興奮地高聲道,“我真是高興透了!真的真的!”
“是麼?”
“嗯,雅兒,我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這樣高興。”
他這會兒大概是真的高興吧,抱著我那麼用力,語氣裡那麼多喜悅,心跳又是那麼快。如果,我真只得十二歲,還瞧不懂那人情冷暖,那便多好;又如果,是齊爾雅真在這裡,全心全意為了科爾沁便沒有我的氣憤,或者像根本不會去接這隻扳指?
可惜,上哪裡去找那麼多個如果。
“你不高興?”多鐸湊到我耳邊,熱氣吹到我面頰,“雅兒,我問你呢。”
我偏開臉,思考要不要直接對他說,可看到他的興致又覺這一記攤牌可能太狠,他雖然惹我不快,可沒到要重重傷害他的份上,一時抉擇不下,只冷著臉道,“雅兒是你叫的麼?”
他愣一愣,復又喜笑顏開,“玉姐姐他們可不也是這麼叫的,獨獨我不成?你可是我的人……”說罷,一手攬起我辮子,往我頸上輕啄一口。
去你的人!我惱怒地推開他的頭,“你不會天真到以為大汗那麼快就會指婚吧?”
多鐸甩開辮梢,面上微有慍色,卻極有把握道,“難不成你以為父汗是打趣兒麼?我告訴你,你這輩子是做定我的福晉了。”
“你……”他眼中的驕傲與篤定讓我僅剩的理智瞬間決堤,“敢問在你眼裡,我究竟算什麼?在你那高高在上的父汗和母妃眼裡,我又算什麼?不如一次說個清楚,我不過是籌碼,是與盹哲公主一樣的籌碼!做你的福晉,我,不稀罕。”我冷冷看著他,震驚過後唯剩眼底那竭力想隱藏的受傷的自尊。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麼?”我回身睨著他,“成,我真希望那天沒在林子遇到你,也不用做這樣的政治交易!”撥開他扣住我腰的手,趁著他發愣的空當,跨過鞍縱身便跳了下去。耳邊聽到他的驚呼,我已踏到地面,立足不穩,不及細想就勢一個前滾翻。
這個是我拿手的,骨碌碌滾得順當,只是一圈後,接著往下去卻很出乎我意料。這才明白為什麼他大聲驚呼,大概是跑到了小土丘的上頭。真是笨蛋,要停馬也不知停個平坦的地方!匆忙中調整了下姿勢,好在土丘坡度不大,停下來雖有難度,滾到底也就沒事了。正鬆一口氣,眼前便有黑影一閃落下,重重撲到我身上,好痛!這陡然加了一個人的分量,勢頭就去得急多了,我咬牙,真是幫倒忙,卻不得不伸手抱緊他,才好形成一個完美的圓柱體。
“你有沒有事?”悠悠在草堆裡坐起來,多鐸伸手便由上到下直往我身上摸,一邊兒氣喘吁吁地問。
“沒有,”我晃晃轉暈了的頭,擋開他的手乾脆道,想一想還是問,“你呢?”
他滿不在乎地搖搖頭,“我能有什麼事兒?”
“嗯”,早知是小強的體質,我起身,自顧自拍著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