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日,每次挨針,溶月都是如臨大敵。漸漸她發現,自己渾身緊繃的反應,讓施針的醫官更加憂懼緊張。
看著她畏手畏腳的瑟縮不已,溶月暗自呼了口氣,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醫生的發揮,出了差錯,疼的還是她自己。
這麼思定,溶月就強迫自己放鬆下來。她一邊深呼吸,一邊對半春道:“你再唱唱上次那個採蓮小曲。”
半春環顧一週,房中有數個宮娥,上次唱還是在西南採茶的時候,當時身邊不過兩三人。她有些不好意思,羞澀的低唱了起來。
“莫言共採蓮,莫言獨採蓮,蓮塘西風吹香散……”
溶月聽著清脆的宛音,抬手示意醫官下針,她自己則伴著唱詞,極力想象著夕陽依山,殘陽碧水,落霞映於湖上的婉約縹緲,以此來移境忘痛。
這個插曲,很快就被鄢祝融知道,對皇后如此的忍疼不了,他很是無奈,在練劍之前,他思忖片刻,跟留金低聲囑咐了數句。
翌日午時,溶月褪衣躺下,耳畔忽聽窗外起伏的樂曲,身邊的半春忙上前解釋;“饒公公安排的,說是皇上吩咐的。”
溶月平復錯愕,側耳聽著悠揚漸高的琴音,她臉上慢慢綻放出明麗笑容。女醫官看得微驚,猶豫著上前小心行針。
外面門廊下的樂伶唱腔綿細,鏗鏘而婉轉。捻轉伴著提插,女醫的手在溶月身上蹭蹭地起落,她閉上眼,這次感受的半刻鐘,比昨日過的又快了些。
晚上日落,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
溶月在昏黃的燈下給鄢祝融銼指甲,想起白天的事,她同他道;“皇上,那個樂工伴奏會不會排場的太奢靡了?”
鄢祝融聽得挑眉,他隨手放下戶部呈上的奏報,看著皇后低笑:“又說虛話來試探朕?”
溶月語凝,睨他一眼。
“皇后若真覺不妥,如何會心安理得的受下?”
其實根本是小事,但有時,溶月偏忘了她這身份;“臣妾是皇后……”她口氣有些猶豫的惴惴;“這點也不算張狂吧?”
“也不知你這膽子是怎麼長的?”看著她的樣子,鄢祝融失笑不已;“大的時候敢氣朕,小的時候連多吃盤菜都緊張半天!”
溶月聽著也笑,她心裡住著雙重人格,皇后的時候,自然小心翼翼,愛米的時候,總忍不住要快意恩仇。
鄢祝融垂眸看她愣著神的臉上有複雜難辨的暢惘,不禁好奇相問:“皇后又瞎琢磨什麼呢?”
這些話自然無法跟皇帝說,溶月微揚了笑靨,恬笑道:“沒事沒事,皇上總起那麼早,還是早些睡吧。”
看出她不欲多說的搪塞,鄢祝融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到也沒再逼問。他傾耳聽著窗外如鼓的雨聲點了點頭,兩人洗漱歇下。
一夜無話。
次日近午,去了京城多日的半夏流汗趕了回來。待她喝口水、匆忙洗塵換衫,就急忙來跟皇后回稟京中瑣事。
溶月細細聽罷,看著清瘦不少的半夏道:“這麼說,你決定了?”
“是!”
半夏咬唇,聲音比剛才多了一絲隱忍的堅定。
能在春心蕩漾中保持清醒,做出長痛不如短痛的果斷。
溶月有些賞識眼前這個少女,她壓下心中感慨,緩道:“所謂失之桑榆,收之東隅,如此走出去,也許能看到更好的天地風景。”
半夏聞言,沒有迴音,只低垂了頭,看不出是想預設同意還是落寞要啜泣。
這種事別人只能愛莫能助,溶月嘆口氣,叫過半春,跟她安頓幾句,讓她去找黃總管。
看半春應命而去,溶月看著神情蕭索的半夏,正色慢道:“別的事早已說過,不再累贅。現再交代你兩件事。一是你去西南後,在江源找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