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將近,溶月才被半春叫醒。
溶月睡眼朦朧,看著周遭古雅的陳設,一時有些猶在夢中的恍惚。等到神志匯聚,躺在榻上幽幽嘆息。
“你去前面看看。”溶月聲音慵懶,低聲吩咐半夏;“問問饒總管皇上可好些了?”
半夏離開後,溶月磨蹭著起身。
吃過晚了的膳食,溶月打起精神在院中散步。紅綢宮燈掛在銀杏樹的枝頭,翠碧掩映燈芒,碎光迤邐,在夜色下有種綺麗幻影。
溶月呼吸著潮潤微涼的空氣,踱走的腳步多了輕快。
她晃了一刻多鐘,半夏才急跑著歸來。
“皇后娘娘!”她聲色倶緊,結巴著支吾:“皇上一天都在書房,剛才回到寢室……就讓饒總管挑,挑人……”
半夏說到後面,聲音已是低不可聞。溶月卻是已明其意,在半夏憂怯懼瑟的不安中,她繼續起步緩走,繞著百年銀杏樹,徐徐迴轉。
風吹得樹葉沙沙鳴響,溶月鬢角的髮絲被涼意撫亂,天際的星光杳杳凝望大地,照亮她嘴邊一抹淺笑。
她駐足伸手頭頂枝椏揪片葉子,手掌大的扇形,綠瑩瑩的生機,多難得的珍貴!
溶月愧然,她自責自己一個無意的輕率,就決定了一片生命的終結。
她看著它獨一無二的平凡,心裡隱隱的起闊,誰也拯救不了誰,誰也不能真的踐踏了誰,誰更不能阻止得了誰!
誰是誰,誰和誰,這是哲學命題,與生活實在遙遠。
但平常的現實處處埋著玄機,無數的承轉、組合了哲學的存在。
溶月往室內走去,無人相依,至少還有自己;無人相伴,至少可以坐看閒花雲落,還可以庇護一株樹、一片葉。
亦步亦趨跟她身後的半夏,看到皇后把手中的樹葉,小心夾在了常看的醫書。她心頭攢急,在不能出言安慰的苦惱中,卻看到皇后從淨室拿了一物朝門外而去。
半夏看到那東西明晃晃的泛著冷光,她心中霎起惶恐不安,踉蹌急道:“皇后娘……”
“你留在這裡!”溶月淡聲打斷她,指著兩個綠色宮女;“你們在前面掌燈。”
半夏心急似煎,猶豫跟了兩步,看著皇后毅然決然的離去,她心中大駭,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轉個不停。
溶月掃眼院中纖穠各異的麗人。目不斜視從神色戰兢的留金面前瞟過,徑自進了皇帝所在的內室。
鄢祝融散著一頭沐浴後的墨髮,看著她不傳自來的越發張狂,抿嘴扭頭把手中的簡冊扔在床上。
溶月腳下不停,杏色裙闕上的繡梅被拉出蜿蜒的流彩,映著大紅鑲紫的袖衫,在鄢祝融的眼角,晃起迫人的颯颯。
溶月神色淡然的幽遠,似看非看的落在鄢祝融身上。她立他床前,不言不語,解開衣襟,褪去上衫,露出淺粉紗衣。
如此情形,鄢祝融看得詫異,他隱含錯愕的目光躲閃似地撇開視線。
溶月嘆口氣,扯下白綾汗巾,不作停頓,湊近抱他。
縱使她經常出其不意的親吻,這次唇舌碾壓的侵襲,還是讓鄢祝融怔怔不能思想。他考慮要不要推開她……然,她的手臂錮似攀藤,到處充斥馨香的柔韌。
趁他被吻的迷濛,溶月果斷撐開汗巾綁縛他雙手在架子床頭。
雙臂被困,鄢祝融乍驚更奇,他怒目瞪視著她,溶月看也不看他,漸冷了張臉,自顧滑到他身下,嗖嗖扯他衣帶。
身上一涼,鄢祝融變色。
溶月瞥他一眼,拿出攥了一路的半月形剃刀,亮他眼前,清淡的聲音滑過別樣的鎮靜;
“皇上,您最好別亂動!”
怎麼可能!
鄢祝融目瞪口呆,身體刷地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