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是站在門邊一副要跑的樣子外,明明一切都和往日的丫頭沒什麼差別,但他卻不由地注意了過去。
不同於努力集中精神聽著兄弟們的話,只是自然而然地便注意了她。隔了一團霧氣的心神也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靜立了一會兒,沒聽見他站起來的聲音,白水遙有些疑慮地抬起頭,卻見那人不聲不響地正站一邊看著自己,忍住提到嗓子眼的尖叫,連忙垂下頭調整心情。
怎麼無聲無息的?嚇死人了。
偷偷做了兩個深呼吸,白水遙走過去為他繫上腰帶調整墜飾,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這個人明明就同精確的電腦一般,每日都不會有多餘的動作,今兒個卻突然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實在不是好現象啊。
正在梳髮的手下意識地摸上光滑如緞的長髮,她低低嘆了口氣。
對於隱隱升起的在意,心中響起警鐘。來到這裡太久,日子過得太過悠閒,所以她似乎失了警覺。
那人總是不言不語。本來一開始還故意丟三落四小錯不斷,漸漸地她居然可以真的放鬆心情,恣意地晚起、偷懶、看書、喝茶,不經意間突然發現自己在他面前沒了偽裝,做了自己。
茫然地注視著他的側臉,白水遙苦笑了下。也許就是因為他的不言不語,機械般的生活方式,她居然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偶爾會猛然驚覺自己彷彿在獨處一般輕鬆。
危險啊!但是明明感覺到了危險,卻依然無法在他面前板起心神。
車子已經走了半個時辰,無事可做又不敢亂說話,他只能看看風景,看看人。車裡的兩個人比賽一般地沉默著,好動的白雲玉如果不是家教良好早就要尖叫發洩了。
眼前的丫頭很怪,比之前還怪,白雲玉觀察了半晌,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
早上一起來,這丫頭雖還是如常地垂著頭做事,卻怎麼看怎麼怪異。
彷彿在掙扎什麼似的,頭也垂得比往日略低一些。
似乎……似乎周身都瀰漫著一股子拒絕的味道。
“遙丫頭啊,你不舒服嗎?”身為最小的孩子,長在大人身邊的白雲玉對人的情緒十分敏感。
“謝七爺關心,奴婢沒事。”頓了一下,她緩緩地開口,頭依然沒有抬起,卻迎面撲來一股子陌生的氣。
“是嗎?”湊到丫頭跟前,白雲玉歪著頭想看她的臉,他對於自己的直覺是很有自信的,身為最小的孩子,他雖說最受寵,但幾個哥哥卻都是高興起來隨你鬧,一旦不順心,那第一個倒黴的便是他這個老小的。
托起丫頭的下巴,白雲玉仔細端詳,明明是一張帶著微笑的臉,卻總感覺不對勁。而且那笑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人有點毛毛的……
感覺到陌生的氣息瀰漫在車廂裡,白碧波緩緩睜開眼。
觸目所及的還是七弟與丫頭,但那感覺卻彷彿有另一個陌生人在這裡一般。
很陌生,卻似乎還有一點熟悉……
淡眸看向丫頭,見她看到自己的注意神情一僵,快速地低下頭,又馬上抬起。
如常的笑容滿面卻讓人感覺不舒服。
兩人對視了半晌,白水遙在心裡暗歎口氣。
望進那無波的眸中,明明沒有神情,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滿。
是不滿她虛偽的笑嗎?
無奈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開來,明明還是陌生人,明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明明沒有任何神情。她卻可以感覺到他的意思,難道真的是靠太近了嗎?明明那麼一個無感的人,卻可以敏銳地發現她的偽裝。
漸漸堵上心頭的氣讓人無法呼吸,壓抑得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垂下眸深吸口氣,她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有如沉潭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