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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8 膽大妄為

中外府客堂中,宇文泰和於謹相對而坐,旁邊除了幾名男女侍者之外,堂內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人。

兩人面前的桌案上擺著一份荊襄方面的地圖,地圖上幾個醒目的標識分別是穰城、襄陽以及江陵所在,尤其是代表江陵的地點被用硃筆重點標註了出來。

“江陵之事,還是要有勞太保了。”

宇文泰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又抬頭望著於謹沉聲說道。原太傅廣陵王元欣月前病逝,李弼則因不久前統軍驅逐來犯的柔然人馬而由太保進位太傅,而於謹則得授太保。

於謹聞言後並沒有立即回應此事,而是在稍作沉默之後又開口道:“太原公為此用心頗深,也經營日久,事到臨頭卻轉任他員,一時間想必難以心平氣和的接受。若加阻撓,擾事尤深啊!”

他自知這一任命意味著什麼,如果他要接手的話,那麼李泰和荊州總管府就是他繞不過去的一個問題。所以在正式接手之前,他也必須要在宇文泰這裡搞清楚這件事的尺度在哪裡。

宇文泰聞言後便也嘆息道:“是啊,人言軍政大事俱決於中外府中,但今謀議伐滅他國,竟然還需要深慮方鎮意下如何,豈不怪哉?”

他先感嘆一聲,然後又望著於謹說道:“太保與我相交共事多年,應知我絕不是一個性情孤僻刻薄、全無容人之量的人,對待同流尚且不失包容體諒,又怎麼會心懷險惡、不容少輩出頭?若我真有此意,天下人又能知李伯山是誰?”

講到這裡,宇文泰多多少少還是自覺有些尷尬,稍作停頓之後旋即便又說道:“但是此徒才性太過妖異,已經讓人到了不得不做警覺的時刻。我與太保俱已功成名就,可以無懼少勇爭先,然而門下總有子弟讓人不得不慮。

李伯山功勳聲望已是少徒之最,若再不加壓制,則自此以後世道之內一人而已,恐無幾家子弟當權治事的餘地。我等眾人當年立志以共獎王室,是為的與國同榮,卻非獨彰某人謀事。李伯山行的太快,也該停下來等一等他的同輩親友。

太保或許覺得我這麼想略顯狹隘,李伯山之有今日也是實至名歸。道理雖是如此,但情理上終究還是讓人暗生心結。我與大司馬總角即識,可謂世交,然而如今大司馬言及李伯山必稱佳婿、目無餘子,觀我拙子在人言中竟成末流,也的確是讓人憂悵不平。”

本來是討論國家大事,結果宇文泰卻扯到了家長裡短上來,甚至連獨孤信對婿子們不同的態度都要講出來掰飭一下,也的確是有失他的身份。而越是如此,則越表明他在道理上要制裁李泰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

但很多事情往往只看利弊而不看是非,無論再多的理由和藉口,事實就是如今的李泰已經是壯大到宇文泰努力多年所塑造的這個人事局面都容不下了。

當人的觀念發生改變後,對人對事的各種看法也會隨之更改,如今的宇文泰開始正視李泰的所帶來的威脅,其人過往一些言行便也都被重新審視一番。

“年初國中有事,我本無意於名位,李伯山卻藉此興事,串聯群眾。如今思來,他的確是有失分寸,心意怕是未可稱純。”

講到這一點,宇文泰又長嘆一聲道:“此徒深謀遠慮,其實早露端倪。舊年初入潼關,即循若干惠保進言府中,所論諸事竟與今時局面略同。當年所見只道是輕狂少年誇誇其談,如今再觀卻不免令人嘆其智謀深遠。如今東南局面,也難說是否早有預謀啊!”

於謹本來一直在沉默傾聽宇文泰的話,可當聽到這裡後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暗道太師莫非被李伯山給愁的道心失防,直接一竿子扯到邙山之戰時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那時李伯山還曾在其麾下參戰,不過只是一個有些冒失的毛頭小子,說其能為十幾年之後的局面出謀劃策也是胡扯了。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