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種被四面圍堵進攻、坐以待斃的感覺實在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然而婁仲達等人還是不肯同意斛律光這一策略:“這不過只是咸陽王一己之見,又如何能夠保證這不是敵人為了誘使我國分兵出擊、削弱晉陽甲力的計策?一旦南面進擊受阻,晉陽又遭重兵圍困,風險之大,豈是咸陽王一人能夠擔當?”
這話多多少少是有些強詞奪理,戰爭中局勢本來就是瞬息萬變,戰機的湧現都要靠主將進行捕捉與把握,真要人人都能篤定認識的事實,也談不上是什麼戰機。就比如眼下人人都知道李伯山已經進據鄴都,只要收復鄴都幹掉李伯山就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這是在說胡話而不是在討論戰事策略。
而且有人也已經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層次:“舊年咸陽王自河洛奔襲河東,便是因為錯判敵情而為敵所敗,如今復又作此弄險之計,如若失算,所害則不只一身,就連國運恐怕也要毀於此謀啊!”
之前被魏軍襲擊而丟掉平陽、後來議和又被換回的長樂王尉粲更是冷聲說道:“舊年我鎮守晉州平陽,國中甲力大多派往河洛備戰,平陽同樣空虛難當,然而當魏軍襲來時,我猶能固守城池多時,待到甲力窮極才無奈為賊所奪。今咸陽王所謂平陽空虛,難道竟比當年還要更加空虛?如若戰事同樣也僵持不下,北面敵軍卻又破長城而來,咸陽王將何以報國?”
尉粲這一發聲,多多少少有點打斷殿堂中聲討反對斛律光這一計謀的節奏,畢竟大家只是不希望在魏軍大舉來犯的當下讓斛律光分兵外出,而不是都像尉粲那麼不要臉,把黑的說成白的。
當年那一場戰事的確是失算於人,可問題當時平陽還有守軍兩萬出頭,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空虛。尉粲他們固然也堅守了一段時間,可是因其過於保守,也根本沒有發揮出阻敵的效果,魏軍照樣直接兵進雀鼠谷以及沁源等地。
大凡當時尉粲他們在平陽發動一次突襲,魏軍的推進都不會那麼迅猛。現在這傢伙拿自己的戰例出來否定斛律光的計策,多少是有點自取其辱了。老實說如果魏軍留守平陽的是尉粲這種貨色的話,斛律光這一計策反而有極大的執行空間。
但是尉粲這樣的貨色,指望他成就一件事固然是有點強人所難,可要是讓他敗壞一件事,那就有著各種清奇的方法。
當他看到殿內眾人神色都變得有些怪異的時候,心內多多少少是有些羞惱,當即便又直視著斛律光沉聲說道:“當下國事危難,至尊都要固守城中統合士民以共渡難關,咸陽王卻執意要率引師旅遊弋於外,究竟意欲何為?”
此言一出,殿內氣氛頓時一沉,眾人臉色也變得越發古怪,就連皇帝高演眉頭都緊皺起來,雖然很快便又舒展開,但是望向斛律光的眼神中也增添了幾分意味莫名的味道。
斛律光哪怕政治上再怎麼遲鈍,也能感覺得出尉粲此言是多麼嚴重的指控,所以他也陡地臉色一沉,旋即便拍案而起,指著尉粲怒聲喝問道:“依長樂王所見,我進此計應是意欲何為?”
尉粲說幾句陰陽話也就罷了,可是當見到斛律光當真被自己激怒,而周圍其他人卻都紛紛轉開視線,他一時間也有些窘迫,低頭避開斛律光那憤怒的目光,也不敢再作什麼惡意的針對。
“咸陽王赤膽忠心,誰人敢稱其偽?長樂王雖然心憂國事,但也不該情急失言!當此危難時刻,正應上下一心,切不可意氣爭鬥、由內失和!長樂王速向咸陽王道歉請諒!”
高演見到斛律光神態愈惱,便也開口說道,不願大臣們繼續爭吵失和。
尉粲儘管心中有些不情願,但皇帝都已經開口了,而且他心裡也的確是有點怵斛律光,於是便站起身來向著斛律光作揖道歉。
斛律光見狀後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尉粲,只是因其失態而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