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就要真的無可挽回了。
只不過與北齊重新恢復和談與聯絡的事情一定要悄悄進行,絕不能被魏使查探得知。因知江陵人事已經被滲透極深,為免走漏訊息,蕭繹只能著令心腹幾員負責護送齊使東去郢州,然後一路晝伏夜行的奔赴姑孰,再從建康那裡渡江北去,歸國告信。
正當蕭繹開始執行他這自以為周全縝密的計劃,剛剛將齊使送出不久,新的戰報便又從東面送來,陳霸先竟已奪回了廣陵。
廣陵對於南梁江防的意義之大不必多說,能夠奪下這座江北重鎮無疑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但是這件事偏偏不該發生在蕭繹決意要與北齊加深聯絡以突破西魏封鎖的時刻!
“賊丘八,得我詔令竟還不知止!恣意妄為、目無君父,豈不知此乃與虎謀皮的愚計?”
收到戰報後,蕭繹臉上全無喜色,而是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的拍案大罵。
最讓他感到震怒的,是陳霸先不只悍然違反他的命令、堅持進攻廣陵,收復廣陵這一戰績還是建立在與李伯山進軍淮南的行動配合上。
這當中所透露出來的訊息,簡直讓蕭繹都不敢想象一旦北齊君臣得知此事將會如何看待他,又如何看待他所提出那加深合作的計劃。
得到一個廣陵,並不能扭轉南梁在整體戰線上所面臨的惡劣態勢。失去北齊的策應與援助,卻能讓江陵政權面對西魏的圍堵更加無力掙扎。下游大將自作主張,則就更加挑動起了蕭繹心中的危機感,眼下的陳霸先在他眼中儼然已是包藏禍心的亂臣賊子。
“恨此老叟,老而昏聵,引狼入室,亂我國家!”
蕭繹心中憂憤不已,索性走到供奉自己父親梁武帝蕭衍的堂室之中,望著那木塑的雕像破口大罵道:“我於國家非嫡非長,若非遭此亂世,焉能受此逼陷?亂非起於我,卻由我定之,於家於國可謂無愧。唯此老物埋禍尤深,今又邪禍橫生,滅國絕嗣,概其孽業!今我祭之,恐怕無人祭我,撤走,全都撤走!”
說話間,他便揮舞著胳膊著令宦者奴婢們將堂室之內供奉諸物統統撤走,要讓他老子也享受一下引狼入室、禍亂家國的報應。
不同於蕭繹聞此訊息的氣急敗壞,當關中時流們聽到李大將軍於淮南再敗齊軍並下一城之後,既是感覺習以為常,同時又都笑逐顏開,直嘆不愧是李大將軍,當真可以稱得上是國之干將、東賊剋星,不聲不響的便又添一壯功。
群眾們只是看個熱鬧,欣喜於本國大將再創大功,對於當中所蘊含的意義則就所知不深,即便是聚眾討論一番,往往也都不得要領。
但中外府那些處理國之軍政要務的臣員們卻是明白李泰奪下合肥的意義之大,絕不遜於之前幾次大功。
儘管如今的西魏偏處於關西,即便是拿到了合肥也很難將此淮南重鎮的地理優勢完全發揮出來,但是同樣意義重大,尤其是在圖謀江陵政權這一點上,拿下合肥後便等於是又將這一構想向前推進了整整一大步,既鎖困住了南梁接下來的戰略選擇,同時也能將北齊給排除在外。
宇文泰同樣也很高興,幾次談起此事時都忍不住的對李泰讚不絕口:“伯山料敵先機、動靜有度,合肥既得,淮南中分,江陵已經半入我彀!”
然而這一時候,總是少不了潑冷水的人。
新君繼位以來,國中改革頻頻,原本坐鎮河東的宇文護便返回中外府任職,相對於內外群眾的樂觀態度,他卻有不同的看法:“今我國力未可稱為雄壯,趁時進取則可,力抗諸方卻難。江陵君臣昏聵、多謀少斷,我大軍直出武關、破之不難,本就不需要節外生枝。
今李伯山進掠淮南,可謂是過猶不及,狀似兼顧方面,實則觸怒大敵,若使東賊受激群至,我國大計必遭劫持、難能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