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學館中僕員們便開始打掃宴會廳堂,並且為昨夜宿醉留宿於此的賓客們準備醒酒的羹湯與早餐。
陳頊昨晚雖然在宴會中待到夜半時分,但因為難得的沒有女子侍寢,所以清晨醒來仍是精力十足。
徐陵安排的侍從早已經來到學館等候,但他卻並不急於離開,在學館中用過早飯後,還在找人攀談,試圖打聽一下唐公內府人事,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反而還引起旁人警惕的注視。
見狀後他也不敢再作多問,只能悻悻的行出,但是離開學館沒有多久,昨日見到的那馬車便從其身旁道路上快速行過,並且前後還有多名武士騎馬護從。
“追上那馬車!”
陳頊見狀後當即便眸光一亮,因見那些隨從的武士都是全副武裝,便也不敢過於靠近,只是乘馬追行於後方。看到這出行儀仗,他只覺得如若車上真的是他所休棄的前妻柳氏,那他的一些猜測可能就成了真的。
那駕馬車徑直行入了城南的吳兒城,這座城陳頊並沒有來過,因對街巷道路過於陌生,很快便跟丟了那駕馬車,而他在曲巷間也有些迷路。
“郎主?真的是郎主!郎主怎知妾等居住於此?”
正當陳頊幾人正在街巷裡亂竄之際,旁邊一戶人家門內響起了一個女子驚呼之聲。
陳頊循聲望去,便見到一名荊釵布裙但卻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自張嘴瞪眼的望著他,他先是愣了一愣,旋即才辨認出這女子,連忙回答道:“你是彭娘?怎的在此?莫非……主母可在戶中,我尋她至此!”
這女子正是陳頊在江陵的侍妾彭娘,於此異國他鄉見到夫主,自然是驚喜不已,忙不迭將陳頊引入院中,並且說道:“主母有事外出,戶中唯妾並兩小郎在家。此間兩僕,俱李將軍憐主母營家不易、使派在此……”
陳頊心中諸多疑問,對這彭娘所言諸事倒也並未上心,他打量一下這有些樸素簡陋的院舍,便皺眉道:“你們便居住在此?”
彭娘還沒來得及回答,房間中有兩小兒正腳步蹣跚行出,這女子臉上頓時展露笑容,快步上前一手抱住一個小的、一手引住一個大的,轉又向陳頊獻功一般說道:“郎主還識得兩小郎?這是叔寶,這是叔陵,江陵分別以來,妾隨主母轉居各處,幸在所遇多有良善之人的幫助,才將小郎養育漸長。小郎,這便是你們阿父,快喚阿父!”
兩個小兒陳叔寶年紀兩歲出頭,已經能夠自己行走活動,陳叔陵年齡要小一些,正自蹣跚學步,聽到彭娘連聲催促,兩小兒也都仰頭望著這陌生男人怯怯道:“阿、阿父。”
陳頊看到這兩小兒,心內也頗歡喜,雖然說他在長安也有兒女,但內心裡還是覺得江陵所生兩兒才是自己的種,其他都不過洩慾產物。當然也是因為在江陵的時候,他仍然有自由和尊嚴。
他彎腰抱起陳叔寶這個嫡子,但因為沒有太多經驗似乎弄疼了小兒,這孩兒頓時張嘴哇哇大哭起來。
這又不免讓陳頊心生煩躁,直將小兒丟在一旁,旋即便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彭娘若仍感念我舊在江陵對你的寵愛,別來諸事不準瞞我!你且告我,主母是否已為唐公所侵佔?”
“這、這……郎主怎有此想?自別以來,主母雖然也經人事煩擾,但卻仍然努力支當門戶、未有失節,更無唐公侵佔之事啊!”
彭娘聽到這話後忙不迭搖頭說道,本來她與主母柳氏關係並不算好,但柳氏得遇貴人助濟後也並沒有拋棄她與她的兒子,從山南到長安相依為命,彼此感情漸深。因此在聽到陳頊作此問後,便連忙為柳氏辯解。
“不是唐公?那還有誰?”
陳頊對柳氏的名節清白與否倒是不怎麼在意,但在聽到柳氏並非如他所想已經被唐公納入府中,頓時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