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陘乃是太行八陘的第五陘,西起陽泉,東至土門,綿延百數里山道都可以算作是井陘道的範疇之內。
與還要轉道上黨的滏口才能抵達晉陽的滏口相比,井陘與晉陽之間的聯絡要更加直接,自河北穿過井陘便可抵達太原盆地,也是太行山東西連線的最重要通道之一。
段韶所部齊軍便駐紮在井陘一線,除了土門這一井陘道上最重要的關塞之外,如今魏軍攻勢猛烈的八縛嶺、平都城一線也由段韶所部人馬分兵駐守,主力人馬則在段韶的率領下駐守於土門。
之前這一部齊軍經過數次的往返折騰,結果到最後還是回到了土門這裡,任由河北局勢糜爛而無作任何舉措,眼下整座大營中都瀰漫著一股迷茫沉悶的氛圍。
普通將士們對於這一系列的情況變化與反覆無常的軍令縱然心存疑惑,也都不敢直接發聲質疑,隨著河北局勢進一步的惡化,就連私下裡的談論都不敢過於放肆,只是各自內心裡難免盤桓著一股悲觀的情緒。
一般的將士們不敢將內心的想法宣之於口,但也總有一些比較特殊之人沒有這些顧忌。
傍晚時分,一名年方弱冠、儀容俊美的玉面小將率領幾十名騎兵斥候自外奔行入營,轅門下馬之後便闊步向中軍大帳行去。
這玉面小將便是高長恭,在其叔父高演登基為帝之後,終於獲封蘭陵王,官爵都獲得了極大的提升,仍在平原王段韶麾下任事。
大帳中,段韶正與幾名謀士部將商討軍務,高長恭入帳後看到這一幕,先將調使兵馬的符令交還案上,然後便退在大帳一側不再說話。
數萬人馬駐紮於此,哪怕一動不動,每天也會滋生出大量的軍務。尤其眼下河北局勢糜爛,更有許多事情需要慎重對待。
在將營中一些瑣細的軍務處斷完畢、安排具體人員去執行之後,幾名部將便都紛紛起身告退。
“趙郡方面情況如何了?”
待到案頭事了,段韶才看了一眼站在帳內一側仍然垂首不語、一臉若有所思的高長恭,口中詢問道。
高長恭聞言後便抬起頭來,想要開口回答時卻又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後才低頭悶聲道:“魏軍席捲河北,錄王卻片甲不肯南使,趙郡方面情況也只會越發敗壞,錄王此問誠是多餘。”
北齊開國之處,除了高氏宗室之外,功勳封王者只有寥寥數人,各自也都勢位尊崇。但是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人獲得封王,尤其是當今齊主高演在晉陽勳貴們支援下發動政變而登上皇位,直接使得功臣王爵激增十幾人,王爵也不復之前那樣尊崇。
如今稱呼這些名王,都要在“王”字之前加上官職字首,如此才能避免混淆同時也彰顯權勢。段韶之前鎮守鄴南,同時又加錄尚書事,能夠參與鄴都政事決策,故而高長恭才稱之為錄王。
段韶聽到高長恭作此回答,便知其人心存忿氣,有些不滿於自己這段時間的舉動表現,他的臉上也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笑。
對於高長恭這個表侄,他心裡是十分的欣賞,對其寵信愛護甚至還要超過了自己的兒子,因此在聽到高長恭這番忿聲後,他也並沒有加以斥責,而是皺眉沉思起來,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望著高長恭說道:“那麼依你所見,我應當如何行事?”
高長恭聞言後便張口欲言,可是在看到段韶深邃眼神之後卻又頓了一頓,片刻後沉聲說道:“錄王問計於我,我實不知。但若問我欲如何行事,則兵來將擋、血戰殺敵,衛我邦家、雖死不悔!”
“衛我邦家,雖死不悔……少年壯聲,當真醒耳,慷慨情懷,也實在是讓人羨慕啊!”
段韶聽到這回答後,口中喃喃數言,旋即便長嘆一聲,聲音中則夾雜著幾分講述不清的無奈。
高長恭聞聽此聲後眉頭又驟得一揚,語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