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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4 戶有幼麟

今日的漢北大營中又洋溢著一片歡樂的氛圍,為了慶祝此番戰事進展順利,將主李大都督犒勞諸軍,諸營將士各有加餐,作戰勇勐的功士各有賞賜、歸後即給。

李泰並沒有將自傢俬事喧鬧諸軍,只是在大帳中擺設宴席為剛剛歸來的父親洗塵並款待送行至此的襄陽使者。

席中諸將自然是知道這樣一樁喜訊,他們也都分外好奇究竟何等人物培養出李大都督如此出色子弟,故而在宴席中爭相祝酒,那灼熱眼神瞧得李曉心裡都有些發毛。

拋開群眾過分熱情所帶來的不適,李曉也留意到他們對自家兒子那種發自肺腑的恭敬服從。眼見兒子在下屬們心目中如此威望崇高,李曉也是深感與有榮焉。

當見到兒子面對群眾恭維應答得體、遊刃有餘的樣子,李曉心中更是感慨倍增,自豪之餘卻又不免暗生遺憾。

兒子已經是茁壯成才,自然讓他大感欣慰。但因為改變太大,也讓他頗感陌生。父子因為戰亂而各自流落一方,分別數年之久,如今能夠重聚自然是讓人欣喜,但他卻錯過了兒子成長改變的過程。

李曉雖然出身隴西李氏,但本身對於官場交際的場合卻並不熟悉,他解褐初授之年恰逢河陰之變,僥倖免於災禍自此後便對出仕做官敬而遠之。若非受到高仲密這損友裹挾,至今怕是還在清河鄉里隱居。

如今同親人闊別重逢,相對於這些場面應和,李曉更加希望能與兒子對坐深談,各述別來種種。但見帳內群眾殷勤簇擁,自家兒子也是神采飛揚,他也不願掃了群眾興致,便安在席中細啜慢飲。

一場宴會進行到深夜時分,李曉雖然不作豪飲之態,但不知不覺的也是醉意濃厚起來。

當李泰見到阿耶在席中已經坐不穩當,這才抬手叫停了宴會,群眾各自散去,他自己則親自攙扶著已經醉了的父親轉去別帳休息。

之前宴會中他便瞧得出父親有些不能融入其中,且還頻頻流露出要與自己談話的意思,但都被李泰含湖過去,沒有給予正面的回應。

他終究不是真正的李泰,面對父親的審視時難免有些做賊心虛,雖然說憑著演技自信能夠掩飾過去,畢竟父子闊別數年之久,他又正值改變最大的青春期,總會有些疏離。

但用演技去對人真情流露,他難免有點犯憷,下意識的迴避面對面的接觸。或許還要過上一段時間,父子間的相處才會變得親密自在起來。

進了別帳後,李曉努力搖晃著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嘴裡還都囔抱怨著:“怎麼又貪杯飲醉!還有許多話要同我兒說……阿磐、阿磐你等一會兒,你耶很快就醒,恐、恐明日醒來卻又是夢!”

李泰聽到這話,心內自是一酸,入前拍著父親的手背略作安撫:“阿耶放心,這不是夢。我就在這裡守著,哪也不去。”

說話間,他吩咐親兵去準備酪漿茗茶送來此處,自己則側坐榻旁,守著輾轉反側不肯入睡的父親。

“阿、阿磐,你還在?知你訊息後,阿耶心亂得很,既喜我兒威壯自立、更勝父祖,卻又怕與你相見……你耶愧見我兒,若非我誤結損友,牽惹禍端,我兒不必承受諸多苦難。雖然、雖然我兒克服萬難,勇爭上游,但想到、想到我兒所受的辛苦,實在心痛!”

醉酒之人本就非常的感性,再加上李曉對於兒子心存一份愧疚,重逢之後忍不住便傾訴出來,他又滿是自責的說道:“短短數年,阿磐便壯立於關西,稟賦才力勝於你耶百倍!

可惱、可恨你生此戶中,你耶膽怯難當,舊因河陰之禍,不敢勇赴人間。若是你父勇於進取,哪怕是憑著門資漸進,為我兒鋪張進階,不需要流落於關西,也能雄大於關東啊!戶有幼麟,險為庸父所誤……”

聽到父親這一番自責聲,李泰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