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的價值觀,對一個政權而言則就是自取滅亡。
李伯山顯然不是一個盲目追求道德快感的愚人,而其寧願花費最高的成本來維持一個更加嚴明的軍紀,不只體現出更加深厚的底蘊,也意味著需要獲得更高的回報。
再聯想建康保衛戰以來他明明在大勝形勢之下卻感覺處處受制於人,陳霸先的心情便不免更加的低落,雖然自覺有些不樂觀,但還是忍不住詢問道:“徐尚書此番接洽長安僑人,不知有多少希望重返鄉土?”
江陵之戰給南朝帶來的另一大傷害就是大量時流被擄走,以至於江東才士乏乏,甚至連一個基本的朝廷文武班底都湊不齊。
因此這一次與西魏通使,陳霸先也是希望能夠藉助徐陵的影響力,看一看能否從長安再召回一部分原江陵朝士,起碼把人事框架給搭建起來。
但在聽到徐陵對關中人事的描述之後,他心內也不免變得有些信心不足。他本就不是江陵潛邸舊人,與那些江陵時流乏甚交集和號召力,而西魏的政令又如此嚴明有序,並沒有對南人群體性的壓迫與制裁,只憑著鄉土感情的感召,怕是沒有多少人肯放棄剛剛有所穩定的生活。
果然徐陵在聽到這個問題後,便不免面露尷尬之色,沉吟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說道:“下官此番前往並未久居,所接觸僑士亦不為多。彼類多有初抵長安、驚魂未定者,思鄉之情尚未大熱,況又憂於江表戰亂。但今丞相痛擊賊齊、揚我國威,必也能使群情振奮,若再前往走訪,群情想必能有不同!”
“希望如此罷!”
徐陵說的已經算是比較委婉,陳霸先若再追問詳情的話,反倒顯得有些自取其辱了,故而便也不再就此話題深問下去,又拉著徐陵詢問一下行途所見風物諸類,然後才安排親兵將徐陵禮送歸府。
隨著建康的危局解除,陳霸先原本留在吳中的妻女家眷們便也被送回建康。
而在見到陳霸先之後,其妻章氏便不無憂悵的開口說道:“主上此番大破敵軍,使我國勢大壯,主上也威名傳揚,能不能挾此勝勢著魏人送還我兒?”
陳霸先聽到這話後,頓時便也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沉聲說道:“此番能夠破敵,魏人也助我不淺。之前遣使已經有言將兩兒作質魏國,今方破敵便欲催討質子,實在不是為盟之態。”
講到這裡,陳霸先也是頗有無奈。他門下諸息皆不免早夭,唯陳昌一子長大成人,如果有可能的話當然是希望能夠兒子儘快返回身邊,對其加以看顧與教導。
但是首先他這個大破齊軍的威名在魏人眼中究竟有多重還不好說,其次雙方的盟約講定除了共同抗擊北齊之外,還有開放姑孰作為互市貿易的地點。
如今盟約的前半部分西魏已經完成了,後半部分的互市協定都還沒有進行。他想在此刻便要求西魏將兒子送回,無疑是不可能的,而且還會令本就比較脆弱的同盟更加動搖。而眼下雙方的形勢來看,如若西魏將謀略的重點放在江東的話,那能夠造成的威脅和壓力可就要比此前的北齊大得多!
章氏聽到這話後,眼圈便是一紅,垂淚輕棄道:“可憐我昌兒,自別父母,無所依仰,有家難歸,更不知還要漂泊幾時?”
陳霸先聞言後便又溫聲向章氏講了講之前徐陵所奏西魏對陳昌的各種關照,告訴她這兒子在西魏不只衣食無憂,而且還能進國學讀書、接受教育。
章氏聽到這裡後,心情才略有好轉,但轉眸便又沉吟道:“昌兒今年已有十九,早已經到了婚配之年。主上嗣息不旺,是妾之大罪,無為此情再遺孩兒。今他雖然漂泊在外,但父母也可為選江東名家女子送往魏國作配啊!”
陳霸先聞言後也是心意大動,子息不旺對他而言也是一樁心病,如今更關乎功業的傳承問題,尤需嚴肅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