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仍是沒有阻止。
她沒有原路返回,因為她父親在鎮上做長工,母親是繼母,在父親做長工的大戶人家裡當廚娘。而她在村裡和奶奶住。
一群小乞丐攔阻了小姑娘的去路,他們想搶小姑娘的桂花糕。小姑娘不給。
他們圍上去打她,小姑娘死死抱著桂花糕,任由他們打。
終於這群小乞丐冷靜下來,而且看著小姑娘一動不動,生怕打死人,都一鬨而散,連想搶的桂花糕也沒有帶走。
當然他們除非剁了小姑娘的手,否則沒辦法從她手裡搶走桂花糕。
“堅韌。”季寥心裡評價道。
“執著。”他默默又加了一句。
小姑娘掙扎著起來,一陣風很清爽地撫慰她。
她沒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傷很快就好了。
她繼續往目的地走,季寥留在原地。
他看到了,那個小販換了一身裝扮,這次是個女人。很瘦,鎖骨精緻漂亮,鎖骨以下扁平。
季寥再次觀察她,這次察覺到她不凡之處。
在她行動時,那種出入自如的意態,比天魔法還賞心悅目。
如憑虛御風,飄飄然不知所止。
又好像天地如滄溟,她是其中一條自由自在的魚。
“逍遙遊。”不知為何,季寥聯想到了莊周的著作,逍遙遊。
他的感覺,幾乎已經不會出錯,除非有人故意欺騙他,而且還得是天地間寥寥可數的那幾位。
……
……
陽光,照在一副蒼老的面龐上,這是絕大部分最底層中年男子的面孔,他們生下來也是白白嫩嫩的,但辛勤的勞作,讓他們提前進入肉身的衰朽階段。
造物無心,不存在公不公平,但世道不公平。
不平則生怨。
即使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有怨氣的。
男人的怨氣不在臉上,在心裡。
但他接到女兒給他的桂花糕時,緊緊將她抱在懷裡。
怨氣也消減了幾分。
有時候,一點慰藉,就能消平人心中的怨氣。
季寥突然領悟到,如果有大慈大悲之心,即使沒有救苦天尊那樣的能力,也能消除業果和業力。
佛門並非一無可取,在某些方面,他們比道門要出色。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渡世的菩薩,要比渡世的神仙多。
這亦是道佛理念上的差距。
男人給女兒吃桂花糕,女兒不吃。他也捨不得現在吃,因為中午主人家會管飯。
這一幕,小姑娘的繼母瞧在眼裡。
她罕見沒有沒收男人的桂花糕。
似有洶洶火焰在她眼中燃燒。
季寥注意到了。
那是怨毒的火焰。
一個人內心若是被醜惡佔據,他便永遠在黑暗裡。
黑夜是醜惡的保護色。
夜色降臨。
小姑娘同繼母一起睡。
怨毒讓繼母失去理智,繼母找出一把菜刀,狠狠捅在她睡熟的繼女身上。
砍了不知多少刀。
在睡夢裡,小姑娘好似也不知疼痛。
她們睡在柴房的角落裡,這是單獨給他們夫妻騰出的一間房,很簡陋,但至少有私人空間。
男人還沒有睡,他鼾聲很大,所以要等妻子和女兒都入睡後,才進去。
今天是他的生辰,他很高興。因為女兒很懂事。而且妻子破例給他打了一壺劣質的酒,他就著半生不熟的花生喝酒。
酒水麻痺他的感知,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一切。
不知何時開了門。
妻子出現在他身邊,他好似聞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