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年輕的開羅披上了一件玫瑰色的薄紗。晨鐘暮鼓,禮拜堂的宣禮聲如歌如泣,虔誠的穆斯林開始每日五拜中的晨禮,這座“千塔之城”也迎來了嶄新的一天。開羅在阿拉伯語中意為“征服者”,它是阿拉伯人在公元7世紀一手建立起來的城市。在阿拉伯大軍狂風暴雨般征服埃及之後,延續近4千年的埃及法老文明就此劃上了休止符。
在開羅西南部的吉薩省,漫漫黃沙中,三座地標式的圖騰拔地而起直刺藍天,這是法老給這塊土地留下的珍貴寶藏。胡夫金字塔前的獅身人面像,沉默而冷靜地注視著朝覲它的萬千生靈,千百年的落葉流沙雨打風吹,歲月老了,但獅身人面像卻依舊帶著青春的紅顏,甚至看不到臉上的一絲皺紋。
遠處的沙漠中,一個小黑點在慢慢蠕動著,接著掙扎著站了起來,這是一個活著的動物,準確地說,是一個活著的人。小黑點抖落身上的黃沙後,下面露出了一張蒼白而憔悴的面孔,和乾渴皸裂的嘴唇。這就是光良,他身上的衣服幾乎變成了碎片,上面還帶有被大火燒得發黑的痕跡,在幾個小時前,光良僥倖從倒塌的地底宮殿裡逃生。
不遠處有兩個小沙堆在蠕動著,光良趕緊跑過去手腳並用將它們刨開,原來是瓦利德和薩里,他們也得救了。光良狠狠地瞪了瓦利德一眼,盜墓世家的傳人慚愧得低下頭去,他心裡也實在是無言以對。
聰明美麗的趙踢踢到哪裡去了?年輕的薩里忍不住嗚咽起來,大聲喊道,“踢踢姐姐,你在哪裡?在哪裡?”迴音嫋嫋,天際間巍峨的金字塔依然如昨,三人呆呆地站在沙漠中,悵然若失恍如隔世。一路上正是因為有了趙踢踢,眾人才能逢凶化吉過關滅險,正是有了趙踢踢,被詛咒的家族才得以歸還死亡之珠。但我們的考古學家卻不幸被大火吞噬,她現在是在天堂,還是在地獄?
趙踢踢回家了,她又回到了燕園,在碩士畢業典禮那天,爸爸也來到了踢踢的母校,趙教授在上世紀60年代同樣畢業於北京大學考古系,和踢踢是響噹噹的一對校友。那天天空豔陽高照,青青未名湖碧波盪漾,戴著高高碩士帽的趙踢踢難掩興奮之情,拉著爸爸到處留下影跡。站在未名湖湖畔的一塊大青石上,踢踢擺出一個淘氣的“pose”,興高采烈地拉長聲音喊著:“茄——子”。就在這時,一個意外的情況發生了,湖裡突然鑽出來一條有五個腦袋、像龍一樣披著鱗片的怪物,張著血盆大口向趙踢踢撲來,噴出的水花全部打到了踢踢臉上。
踢踢猛地醒了過來,發現一條溼乎乎的舌頭在自己臉上舔著,臉上沾滿了黏稠的口水。定睛一看,原來是瓦利德家的那匹老駱駝在用嘴巴拱她,忠實的動物一直在沙漠裡守候著,呼喚著美麗的女主人醒來。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動物比人類更具有真實的感情。
踢踢努力想動一動腦袋,但頭疼欲裂沉重無比,覺得身體似乎都不屬於自己了,腦海中搜尋著在最後地底宮殿的那一幕:火焰帶著炙人的熱浪猙獰地撲來,就要捲到趙踢踢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身體被一隻腳鉤了起來,然後空中伸出一隻柔軟而又溫暖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之後踢踢像鳥一樣輕盈地飛了起來,這以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鐺鐺鐺鐺”,不遠處的光良耳邊聽到了一聲隱隱約約的駝鈴聲,趕緊大聲地呼喊起來,“踢踢,踢踢……”
踢踢艱難地站了起來,翻過腳下的這座沙丘,跌跌撞撞地翻了下去,然後踢踢第一眼就看到了光良臉上露出的晴朗的笑容,腿腳一軟又要倒下,但光良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扶住了她,柔軟而又溫暖。踢踢馬上明白過來,在地底宮殿裡的危難時刻,正是跆拳道冠軍急中生智,用千錘百煉的右腳把趙踢踢勾到空中,然後用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帶著未來中國最偉大的考古學家脫離了死神的擁抱。
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