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毛巾換了一次又一次,如初始終靠在那個沉穩的臂彎裡,拭額暖手都是嚴小相爺親力親為,貼身的婢女只落得個端水跑腿的下等活兒。
八重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以小姐這超女末期,正步入剩女時代的年紀,身邊怎麼就忽然冒出這麼些優質男人。這次更是把帥氣的蜂王也招來了。“這男人愛我們家小姐,只怕也愛的深呢。”
(七)
也只有這種情況,她才會和他有一點肌膚之親吧……嚴世藩兀自想著。平日裡活潑開朗的如初,一動不動的躺在懷中,像極了一隻寵溺的小動物,眉間楚楚的皺著,越發惹人憐愛。
緊了緊臂膀,如初在肩窩中陷得更深,嚴小相爺的身體,如同一個暖袋,絲絲的向外透著暖熱,替她驅走空氣中最後的一點寒意。
目光在臉頰上流連,最終停在長長的睫毛上。嚴世藩露於塵世的,僅有一目。但美目中凝結的愛,濃如實質。
黎明破曉,如初依然昏睡,嚴世藩卻一夜未眠。放下她回房休息,他不想,也不幹,於是動也不動的任她靠著。
臨近正午時分,懷中人一陣顫動,身體痛苦的縮成一團,清秀的臉龐也變得扭曲。睫毛劇烈抖動,眼角隱隱溢位淚光,彷彿精神和身體都沉淪在地獄裡煎熬。
“如初……如初……”耳畔響起急切的呼喚,將懷裡的人緊了又緊,喚了又喚,輕柔的聲音十分好聽。
如初“哇”一聲噴出一口鮮紅的血,人也虛弱的醒來。噙在眼角多時的淚,刷拉一下流過腮邊,混著嘴角溢位的殘血,滴進嚴世藩眼中。
淡紅色的晶瑩像一個長滿利刃的刺球,順著血液流向全身,割得他遍體鱗傷,痛不自已。
嚴世藩恨不得能替她攬下所有的苦楚,如初這般讓他動心的女人,只要永遠的站在身後,遞給他一個如春水般柔情的笑,沐浴陽光。
“帶我去見戚繼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揚起孱弱的臉龐,盯著那隻獨目
“走吧……”簡短的兩個字,沒有猶豫。
馬車早已備下。
枯黃的野草,在雪後的寒風中瑟瑟的顫抖著,行營的幔帳已經換成哀婉的白色。營門外,白色的幔布一列列展開,灰色的圓木露在蓋不到的角落,簡易的擔架上,灰白的天空下,是為國捐軀的烈士們。
這一仗,草原上又多了些赤子的孤魂,他們孑然而逝的最後一瞥,沒有親人的啜泣,甚至不在祖國的疆土,只有蒼白的雪地和烈烈風的怒吼。
蒼生已逝,孤魂無依。
將軍的行帳已經騰空,行令用的文案臨時拼成一條,白布下的輪廓靜靜的躺著。
綾布緩緩拉開,黝黑的髮髻,漂亮的眉毛,精巧的眼廓,高挺的鼻樑,倔強的雙唇;多少次夢中糾纏的臉,如此熟悉。
如初動了……嚴世藩也動了……拉住如初,給了一個堅定的眼神,放下帳門的篷布,轉身出去了。僅10幾秒,轉身而回,手裡多了一個箱子。遞給如初後,默不作聲的退到一邊。
箱子裡是鳳冠霞帔,紅燭女妝,還有小光的靈位。
這世上,瞭解她,容忍她,心疼她的,永遠還有一個嚴世藩。
綵衣加身,紅線千匝,喜燭垂淚,一人一物叩進天地,結為夫妻。
將士們被嚴小相爺嚴令禁止靠近,驚世駭俗之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姑娘家名節終是要緊。
幾天後,一輛馬車疾馳在天津衛的途中,一隊人馬遠遠的護送,若有出入朝堂的官員經過,肯定能認出,策馬當頭的,乃是權傾當朝的紅人,嚴世藩。
葉落歸根,魂隕歸故。
抵達天津時,也是深夜,慶善分號燈火通明,胡大海站在路口,焦急的等待著女兒的歸影;同樣徹夜不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