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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就是要爬那種樹。

那種樹?

我記得那是祖母說的話。

剛才在我腦中重播的,是祖母的聲音吧。

可是那種樹是什麼意思?

那的確是一棵既醜陋又詭異的樹,但有那麼特別嗎?

不過那座庭院本身的確滿詭異的。

底下密密麻麻地長滿了不知名的雜草。柿子樹也一樣。樹皮漆黑,粗糙又彎彎曲曲,卻比平房的屋頂還要高上一些。

我記得最頂端結了一顆比其他都要大上許多的果實。

那顆柿子好大啊。

對了,

後來我好像時常跑去那裡。

闖進庭院裡,仰望柿子樹。

不對,就算不進庭院也看得到。

從遠方也能一清二楚地看到柿子樹。

我就是忍不住會看它,一看到就在意。

季節過去,柿子全部掉光之後,不知為何,只有最頂端的那顆柿子一直掛在上頭,那是一副十分奇妙的光景。實在太奇怪了,果實不摘下來就會掉落,掉落然後腐爛,都是這樣的。

沒有果實會像澡堂入口的大電燈泡一樣,老是單獨一顆掛在上頭。

因此我在意得要命,每次看到,每次在意,所以我鑽過那片木板牆好幾次,仰望那棵柿子樹。可是從底下看去,會被樹枝擋住,看不清楚。彎彎曲曲的粗壯樹枝很礙事,前端四面八方伸展的小樹枝也很礙事,讓我看不到上面。

看不到呢。

沒錯,從底下看不到,完全看不到。不過從稍遠的地方,在那塊長滿魚腥草的空地上,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孤零零,油亮亮。

我清楚地回憶起那副奇妙的光景。

不過那是記憶中的景象,多少有些變形了。

多餘的東西不見了,細節也被省略了大半,是一副有些滑稽的、漫畫般的景象,但我還是清楚地想了起來。

坑坑洞洞的木板牆另一頭,比破房子的屋頂更高一些,歪歪扭扭的黑色柿子樹的頂端,只有一顆又紅又大的果實孤零零高掛上頭的景象。

那顆果實一直結在上頭。

一直都在。

冬天、春天、夏天……

年復一年,年復一年。

不不不,

這太荒唐了。

才沒有那種果實。

那是我幾歲時的記憶?

不可能,怎麼想都不可能。除非那是人造物,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奇怪的柿子。那顆頂端的果實比其他果實還要大,所以才比其他果實結得久吧。因為沒有被烏鴉啄食,才在那裡留了好幾個星期吧。小時候的我覺得那很奇怪,在記憶中把這件事誇張了,只是這樣罷了。

柿子的果實,

應該一下子就爛了。

應該也會被蟲蛀。

噯,是我記錯了吧。記憶這東西,有時候就是會不可思議地扭曲的。

就算是這樣,我總覺得無法釋懷。

那段記憶有些可怕。

哪裡可怕呢?

爺爺,

爺爺死了,

爺爺突然死了。

我唐突地想起了爺爺過世的時候。

我記得爺爺過世,應該是我六、七歲時的事,大概小學一或二年級吧。我的印象是這樣。

我……

不,我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件事呢?

爺爺是個木匠,聽說我出生的時候他還在幹木匠,但我上小學的時候應該就退休待在家裡了。因為我知道的爺爺,是個總是呆呆地坐在簷廊抽菸的老人。我經常坐在爺爺膝上。不,該說是窩在他盤起的腿中吧。爺爺渾身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