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珠正對著鏡子上胭脂,此時一怔,從鏡子裡看了陳頤安一眼,笑道:“原本就沒訂什麼規矩,再說,也是因前兒我病了,大爺體恤我,怕人多了我心煩,就免了姨娘們請安。”
陳頤安皺眉道:“那是你不好的時候,如今你大好了,為什麼還是不來伺候?”
語氣頗有點戾氣。
鄭明珠僵在原地,一時間答不上話。
她本是商家女,與勳貴家族不同,自己的家族從來沒見過妾室,就是來往密切的家族,也極少有納妾的,家中原本就沒有這類規矩。
如今她乍為鄭明珠,本來懦弱糊塗,妾室雖對她不敬,只是因陳頤安本來不甚愛重這個妻子,也就不大理論,加上她早就確立了第一要務是整理自己的嫁妝,縱為貴人,經濟基礎也十分要緊,又有陳夫人親自處理方姨娘小產之事,鄭明珠也就沒有急著給妾室立規矩。
當然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陳頤安這陣子一直歇在自己房裡的緣故。
她們不來叨擾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此刻陳頤安偏偏問到這個,在鄭明珠看來,他明顯就是在遷怒,因為不知道如何處理兩人之間這種詭異奇怪的氣氛而遷怒,這叫鄭明珠更不知道該如何答話了。
陳頤安冷道:“來人,把姨娘們都傳來。”
鄭明珠看在眼裡,心中也急,忙笑道:“大爺何必這樣大張旗鼓的叫人呢,便是她們不懂規矩,妾身再教導她們就是了。”
莫名其妙這樣一股腦兒的發作,面子上好看麼?
陳頤安道:“你不用替她們說話,她們就是仗著你面上軟,才這樣沒規矩的。”
鄭明珠看他臉色,也不怎麼動怒,就是淡淡的,實在叫人難以再勸。
罷了,反正也是要立規矩,陳頤安來出頭,倒免得她招人恨。
而小丫頭也忙忙的趕著去後頭跨院叫姨娘們了。
片刻後,楊姨娘和宣紋都趕了來,大約是聽到了陳頤安惱怒的風聲,兩人都低著頭,行動規矩,進門就跪下磕頭請安。
陳頤安並不叫起,卻問:“方姨娘呢?”
春杏進來回道:“奴婢剛去傳了方姨娘了,因方姨娘還沒大好,需得換了衣服才敢來伺候,便略遲些兒。”
話音剛落,方姨娘已經急急的趕了來,她看起來越發嬌弱了,或許是小產的打擊,整個人十分蒼白,竟有一種如紙般脆弱的感覺,此時走的急,嬌喘吁吁,臉上反倒浮起一抹潮紅,竟有一種對比強烈的美感。
陳頤安只看了她一眼,並沒說她什麼,倒是問:“這個丫頭是誰?”
春杏回道:“奴婢□杏,是伺候少夫人的丫鬟。”
陳頤安皺眉道:“原來你就是春杏,果然是個伶俐的,竟勸著少夫人去水邊上,你就是這樣服侍主子的?”
完全不給她回話的機會,隨即吩咐:“帶出去交到二門上,打她二十板子,攆到莊子上去!”
春杏嚇的渾身亂戰,跪下連連磕頭:“大爺大爺,求大爺饒命啊,少夫人,少夫人開恩啊……”
早有婆子來拖了春杏出去。
鄭明珠也十分意外,正要開口勸,突然心中卻是一凜,這件事有古怪!
陳頤安和太子妃談話的地點何其隱秘,自己卻能聽得到,今日陳頤安突然毫無理由的處置春杏,這其中蘊含著的東西,讓鄭明珠猛的醒悟過來。
昨日從出馨香花廳到蔚雪亭,到那石頭前,一步一步,都是春杏悄悄的引著她去的。
如果真是這丫頭有鬼,那她後面的人是誰?
聯想到陳頤安突然發作姨娘們,和這件事有沒有相干?
鄭明珠不由覺得身邊涼颼颼的,似乎到處都是陷阱。
58通州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