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欺近,挺舉定睛一看,是葛荔。
“是你?”挺舉暗吃一驚。想到那日她在大街上的表現,想必是有武功,再想到順安方才所講的打劫,挺舉腦海裡轟的一聲,汗毛倒豎,情不自禁地打個寒噤。
葛荔嘻嘻一笑,欺上來:“是本小姐,咋的?”
“你在此地做啥?”
“咦,我倒要問你哩。”葛荔來勁了,“大比在即,你不在家對題唸經,卻來此地看堂會,真還有股大將風範嗬。”
挺舉兩眼聚起,目不轉睛地盯視她。從她天真無邪的神態與語調看,把她與劫匪聯絡在一起顯然有點荒誕。
然而,此時此刻,顯然不宜饒舌。
“我……有急事體。”挺舉應上一句,欲繞開她。
葛荔伸開兩臂,左右攔住:“聽你腳步,觀你氣色,倒是像個有事體的。伍生員,你這講講,是何事體?”
“這……”
“喲嗬,你這是不想講呀。那筆舊賬好像還沒結哩,要不,我倆就在這兒扯扯清爽?”
“我……”挺舉也是急了,“是這樣,有人這要打劫魯家!”
“啊?”葛荔吃一大驚,“啥人?”
挺舉搖頭。
葛荔略略一想:“伍生員,我這問你,你到此地,是不是要去通風報信啊?”
挺舉再次怔住。轉念一想,她問得這般直白,想也不是有鬼之人。但她究底是何來路,挺舉實在沒底,吞吐道:“我……”
“伍生員,”葛荔略一思忖,替他決斷道,“報信是萬萬不可的。魯家開堂會,二百多號人捧場。你講有人打劫,萬一沒有,你作何交代?妄言事小,沖壞人家喜氣,害得滿城達官顯貴虛驚一場,事體可就大嘍!”
葛荔所言不無道理,挺舉躊躇起來。望著這個思維縝密的女子,挺舉覺得她簡直有點不可思議,良久,方才回道:“好吧,我不說破,只去探看虛實如何?”
“好吧,小女子不誤你的大事體嗬!”話音落處,葛荔身子一晃,人就不見了。
挺舉一邊思索一邊走向馬家大門,剛好看到齊伯與兩個僕役站在門口。
挺舉揖道:“晚生見過齊伯。”
“是伍公子呀,”齊伯回一禮,“哪能介晚才來?戲臺上正熱鬧哩,進去看看。”
“齊伯,能否借一步說話?”
齊伯點點頭,跟他走到一邊。
挺舉耳語,齊伯有點吃驚,怔了下,問道:“挺舉,你哪能曉得的?”
“我……”挺舉遲疑一下,繞個彎道,“是聽朋友講的。他也是偷聽來的,吃不準。我是怕萬一有個啥事體。”
“是哩,”齊伯微微點頭,“不瞞你講,這幾日我一直心神不寧,覺得有人監視我。我曉得要出事體,只不曉得事體出在哪兒。你這一講,一切全亮堂了。”
“啥人?”挺舉心裡一寒。
“一個姑娘。”
挺舉自然聯想到葛荔,情不自禁地“啊”出一聲。
“怎麼了?”齊伯望過來。
“沒……沒什麼。”挺舉搪塞道,“要否對魯叔講一聲?”
“幾個毛賊,不必驚動老爺,我叫兩個人回去看看就是。”齊伯折進院子,不消一時,帶著兩個僕役快步出來。
“齊伯,”挺舉靈機一動,“我也跟你去吧,多個人多份膽氣。”
齊伯上下打量他。
挺舉活動一下腿腳,擺個姿勢,笑道:“你看,習過拳腳哩,大比也考六藝。”
齊伯笑了。
一行四人趕回魯家,看到大門緊閉。一個僕役推了推,裡面閂著。一個僕役正要大叫,齊伯輕噓一聲,壓低聲音叫道:“小楚,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