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之後,她看他一眼,大步跨前。
卻沒料到,只是跨前兩步,就聽到他的低音,“對不起。”
低的,像是要融入到塵土裡。
安瞳遙停住腳步。
“對不起,”李然奕仍是不抬頭,只是聲音帶著那麼酸楚的澀意,“對不起,瞳遙,留下來。”
這是安瞳遙第一次發現李然奕苦痛的一面。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自私,太過生活的自我的緣故,記憶中的李然奕,一向是開朗的,活潑的,陽光的,自信的,那麼多美好的詞兒可以肆無忌憚的用在他的身上,似乎在他身上,就從來沒有憂愁。即便是在她最痛苦的時刻,他也彷彿是一直浸染著希望和光明。
可是今天,他卻在她面前表現出那麼大的悲傷。
悲傷的,讓人覺得難以勸撫。
“然奕,”安瞳遙做好飯走到他身邊,李然奕終於將眼睛抬了抬,唇角扯出幾分微笑,“瞳遙,麻煩你了。”
“有什麼好麻煩的,自己人嘛,”安瞳遙將聲音提高了一些,為他盛好飯,又抬頭看他道,“我剛才有電話麼?貌似聽到電話響了。”
“電話?”李然奕微揚語氣,又低下頭去吃東西,“沒有啊。”
“沒有?那就是我幻聽了。”安瞳遙不好意思的笑,“我老覺得自己電話響。”
“要不相信的話,你自己去看看?”
“什麼相不相信的?沒有更好,”安瞳遙乾脆坐下來吃東西,“接到電話也是擔心受怕,我老害怕王阿姨將我召回去上班呢。”
歲月如流,情若已遷(24)
這話說的是再實在不過的話,轉眼間,她在美國已經呆了一個月,當時可是請的兩個星期的假,現在又是這麼長時間,而且看下去要是再呆下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安瞳遙早已經有些著急。
這幾天倒是看李然奕的精神好多了,起碼不像那幾天那麼無助和脆弱。雖然說還是黯然的,但已經有了笑容。安瞳遙看著他在花園裡剪枝的身影,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向他說離開的事情。
李然奕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直身眯著眼睛看她,“瞳遙,那邊很忙麼?”
“專案還徹底做完,肯定是有些事情,”安瞳遙唯恐他又朝別的方向胡思亂想,只能又加了一句,“要不然,你隨我一起回去?”
“不。”
“你在這裡也是自己一個人,還不如跟著我回去呢,”安瞳遙繼續勸撫,試圖用美好的情景打動他,“到時候,咱們……”
“你在這樣再多呆幾天好不好?”
“嗯?”
“只要多呆一個星期,我只要一個星期,”李然奕看著她,“我只要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安瞳遙,你弟弟我難受的要命。你陪著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這樣子的李然奕,這樣子的場景,任誰也無法拒絕。安瞳遙再一次想起童童去世時李然奕不離不棄留在她旁邊的事情,終是答應了下來。她想,李然奕或許真的是難受到極點了,這才出口向她這樣要求。她們也算是同病相憐,表面看起來都是光華無比,其實,卻慘的沒有一個至親。
接下來的幾天,她們像是小時候一起生活,一起吃飯,一起行於這城市寬廣的大街上,騎著腳踏車,沿湖看書,並肩去看這個城市最老套最賣座的電影,有的時候,還會像是之前那般,一起去混到鎮中的大學去矇混成學生聽課,總之,這樣的情景,在兩個人看來,都是美不勝收。
歲月如流,情若已遷(25)
“這幾天倒是讓我想起之前了,”倚在湖邊高高的樹幹上,李然奕看著坐在草坪上看書的安瞳遙,“記得之前,我剛來安家的時候,偶爾有時間,安叔叔也會和我們這般度過週末。那時候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