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十億中唯一與他有血脈關聯的人!可是,他對得起我這一聲爸爸嗎?他對不對的起!”
她像是失控了的小獸,眼淚肆意的流,混著她身上極其嗆鼻的氣味,漸漸凝成這個世界上最狼狽不堪的圖畫。
“你知道我在那時候他說的是什麼嗎?”她以手撐著身子,眼淚不斷的流,彷彿是想起了剛才的可怕,肩膀一抽一抽,眼睛也是緊緊的閉著,卻依然不減那恐懼半分,“那些人給他打電話,他說,他沒有我這個女兒!可是費陌桐,你知道他們下一步要打算怎麼辦嗎?他們要強暴我!他們因為他要強暴我!”
“安瞳遙……”
“我知道他是因為有他的大計,有他的顧慮和大局!可是我是他的女兒啊!”她的眼淚抑無可止,“費陌桐,你知道麼?我是他的女兒!我從小就被他教育,不得幹這幹那,為的就是要維持他的體面。從小,我便沒有在學校的各種檔案表上填過他的名字,他們都知道我獨來獨往,表面上是體面尊貴,其實暗地裡卻叫我沒爹的野種!這些話,我向誰說了!安國良他盡過什麼當爹的本分了?除了給我一個殘缺的家,除了把我的媽媽給氣死了,他到底給了我什麼?!”
“安瞳遙,好了好了,”費陌桐蹙緊眉頭,墨黑的眸瞳似是流過一絲不忍,“沒事了……”
她深吸一口氣,卻令人意識不到的闖入緊撲入他的懷中,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可以救命的浮木,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隨即痛哭起來,像是承受了最大的悲痛,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就連抽泣,都變得那麼悲鳴。
意外再生,抵死纏綿(9)
而他,則被她這樣的軟弱將心緊緊揪在了一起。
當初在那個油筒中看到她的時候,心便已經開始疼。相處這麼久,他見過多少次她倔強執拗的模樣,卻沒見過她那副樣子,眼中像是盈滿了打碎的寶石,晶瑩透亮,卻有著犀利脆弱的邊角,她就那樣錯愕麻木的看著他,再也沒了平常日子裡那般倔傲的情緒,但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聲息,回家的一路上,只是木然的靠著他,一點沒有聲息。
這所有的爆發,都是自安國良那一通電話中才積聚起來。
他對這樣的她,忽然感到心疼。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有著最顯赫的身世,有著別人不敢企及的背景和勢力,可是二十多年生涯過去,她卻只是那個最應該受到憐愛的孩子。她的所有真實和脆弱,都掩飾在了他父親那般權勢滔滔的煙霧之下,所有的情感,都幾乎軟弱的沒有聲音。
他們擁有的那段最好的時光,她曾經告訴他,費陌桐,活了二十多年,我從不是活的自己。
這句話的含義,他今天才明白。
“瞳遙……”待到她的呼吸平穩一些,費陌桐支起身子,“你現在這身衣服太狼狽,我讓阿姨幫你換下衣服,一會兒再好好洗個澡,那樣就……”
可是話還沒說完,身子便被那隻手給牢牢錮住。
“不要走……”她的呼吸甚至還帶著因驚懼而分崩的溫度,“費陌桐,你別走。”
他回頭一看,正對上她那雙脆弱的眼睛,像是受驚了的可憐動物,每呼吸一次,都帶著心驚的顫粟。
心裡再次被揪的生痛,“我不走,我就在外面站著。”
良久,他的衣襟才被她放開。他甚至感覺到了她手上的溫度,帶著那麼明顯的懼悚和顫粟。
大約三根香菸的時光,她這才在保姆的幫助下乾乾淨淨的走出浴室,頭髮還是溼淋淋的,有些狼狽的滴著水跡,沿著那弧度優美的細白脖頸,一絲絲延伸到她的身體,甚至打溼了前面的白色浴巾。面對這樣的她,他突然有些心跳過速,於是反過身,伸手示意保姆離開,“你下去吧。”
意外再生,抵死纏綿(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