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兒細膩的泡泡。頭頂上有人拿著木勺子嘩啦一下澆下來,黑色的頭髮烏黑髮亮,軟塌塌地垂落下來,貼在年輕人幾天折騰下來略顯消瘦的臉頰上。
“我為什麼要在這伺候你?”
挽著袖子手中抓著木勺,口中叼著煙,眯起眼男人含糊不清地問。
“因為我這是工傷,”麥加爾趴在木桶邊,忍不住伸手去摸背上的傷口——結的疤已經大部分脫落了,曾經坑坑窪窪的地上現在摸上去只剩下了一條條凸起的手感,就好像是一條條粉色的蜈蚣爬在他的背上一樣,“我背上破相了,大狗。”
又是嘩啦一聲,滿滿一勺水在海象員背部倒下。男人一手舉著木勺,另一隻手捏著菸屁股深深地吸了口煙,漫不經心地恩了聲,他伸手接過麥加爾手中的香皂,亂七八糟地擦在他的背上。
麥加爾:“我背上破相了啊!”
凱撒:“說什麼鬼話,從來就沒好看過好麼……嘖,你髒死了,就像從下水道里撈出來的。”
麥加爾:“從我的髒基本可以反射出你平時的擦身工作有多麼敷衍了事。”
“……少廢話。”
隨手湊過一條毛巾扔到麥加爾臉上,船長大人十分嫌棄道:“臉擦一擦。”
說完,又好像完全不耐煩等似的,乾脆自己一把抓過毛巾,在麥加爾臉上胡亂蹭了蹭——忽略那大得幾乎能把人鼻子擰下來的力量,這個動作勉強算溫馨。
“其實你還蠻有想照顧人的誠意的,船長。”泡在木桶裡,麥加爾笑眯眯地說。
“啊,我曾經養過一隻猴子,”凱撒說,“也是我親自在照顧。”
“猴子?”
“恩,雷克那個垃圾說,養只寵物才比較像一個海盜船長。”
喲,還喜歡小動物?滿有愛心的嘛。
“噢——”麥加爾繼續笑眯眯,“後來那隻猴子呢?”
“死了。”
海象員臉上笑容一僵:“……什麼?”
“死了。”男人面無表情地說,“海戰的時候沒看牢,跑到雷歐薩船上,被那個瘋子一槍打爆了腦袋。”
麥加爾:“……”
凱撒一頓,看上去就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然後在黑髮年輕人無語的目光中,他低下頭,十分認真地說:“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你的智商會比猴子高一點?”
麥加爾:“……想說什麼?”
“你沒那麼容易死吧?”
“……”
“要死也別給我死在那個紅毛矮子的槍下就是了。”
“……”
“好好活著啊,沒我的批准不許死。”
“……”
“恩?記得聽話,不然給你吃鞭子。”
“……”
此時此刻,麥加爾特別想真誠地告訴大狗,關於“變態”和“瘋子”這一方面,他和雷歐薩可能真的是如假包換現場賠款十萬金幣的……親兄弟。
活那麼大,從來沒誰這麼正經八本地告訴麥加爾,他居然被期望著“智商比猴子高一點就好”。
活那麼大,也從來沒誰這麼認真又令人蛋碎地望著麥加爾,告訴他“你敢亂死我就拿鞭子抽你”。
活那麼大……
麥加爾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和凱撒似乎都在把彼此當做寵物在養。
對於凱撒,麥加爾認為他就像養了一隻哈士奇——鬆開手撒丫子就跑了,越在後面叫他的名字丫跑得越快,你恨不得跳上路邊的計程車,然後跟司機說“給我追前面那隻狗”;開心的時候跟你打個滾賣個萌哄你開心;不開心了,照著你臉就是一狗爪子,要多疼有多疼。
可是他又不無情無義到讓你真忍心把他扔大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