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黑影正是他曾經無比恨過的村支書柳大海。柳大海嘴裡叼著煙,也瞧見了他。
林東走上前去,先開了口:“大海叔,吃過了沒?”
“吃了。”柳大海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
林東從口袋裡掏出香菸,遞給他一根,柳大海愣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
“啥時候回來的?”柳大海問道,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
林東道:“今兒個下午剛到家。”
“東子,你發財了,但別忘了你的根在這裡。旁的我也不多說,你有事就忙去吧。”柳大海一副教導主任的模樣,這些話他對村裡每個在外面闖出點名堂的人都說過。
林東點點頭,往前繼續走去。與柳大海的不期而遇,他發現柳林莊的強人老了,一年沒見,貌似連個頭都縮短了幾公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對他提不起一絲的恨意。
走到村口林翔的家門前,這家人已經拴了大門,屋裡飄出酒肉的香氣,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不時的從燈火通明的屋子裡傳出來。老家的冬天要比蘇城寒冷的多,林東豎起風衣的衣領,雙手插在衣兜裡,轉進了村口旁邊的小路,往後面那排村子走去。
柳林莊三百多戶人家,共三排村子,屬中間這排村子的戶數最多,有一百三十戶左右。
還沒到中間的那排村子,又聽到了殺豬的聲音。林東站在村子前面忘了忘,看到一戶人家的燈光最為閃亮,熱熱鬧鬧的殺豬聲也是從那裡傳來的,他記得那是柳大水家。柳大水和柳大海平輩,是族裡的堂兄弟,不過關係比較疏遠。
不多時,他就到了柳大水家的門前。柳大水家的大門開啟著,院子裡掛了幾盞高功率的白熾燈,將院子裡照的亮如白晝。他家院子裡圍了一圈的人,有的是來幫忙的,有的是在看熱鬧的。
此刻,在柳大海幾個兄弟的幫助下,林父已經將那將近二百斤的肥豬的四蹄捆的結結實實,最精彩的時刻就要到了,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肥豬,倒是沒有人注意到林東走進了院子裡。
“大水家裡的,開水燒好了沒?”
林東還未到近前,就聽到人群中傳來父親中氣十足的聲音。殺豬是林父的拿手好戲,每逢年關,柳林莊殺豬的人家總是會提前登門敬了林父幾根香菸,央請他何日登門幫他們殺豬。
林老大做了一輩子農民,有兩件事是最值得他驕傲的。第一件是培養出來了村裡第一個大學生,第二件就是殺豬的本事。殺豬的時候,林老大就像是戰場上指揮若定的大將軍,所有人聽他調動,很有派頭。
“大水,盆子準備好了沒?準備接豬血!”
林老大抽出殺豬到,那抹布抹了抹刀刃,按住肥豬的身子,瞅準那肥豬的動脈,往豬脖子裡捅了一刀,一刀到底,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只聽那肥豬發出一串震天的慘叫,豬血從脖子處噴湧而出,撿起半米多高。
眾人害怕被豬血濺到衣服上,趕緊的向外擴大圈子。那肥豬在地上掙扎著,甩了一地的豬血。嘴裡的慘呼聲越來越弱,掙扎的力量也越來越小,過了差不多一根菸的功夫,終於不動彈了。
“大水,拿盆,接豬血!”
“好嘞!”
柳大水應了一聲,端起盆子就跑到已經斷了氣的死豬跟前,開始接豬血。柳大水的媳婦和兩個妯娌開始把鐵鍋裡滾沸的開水往水桶裡舀,準備留著大會燙毛剝皮。
柳大水乳名叫“冬瓜”的兒子在慌亂中踩到了林東的皮鞋,抬起頭一看,愣了一下,才認出眼前這衣冠楚楚的男人,扯起嗓子朝人群裡吼道:“林大伯,東子哥來找你了。”
圍觀殺豬的村民們這才發現站在人群外圍很久的林東,讓出一條道,好讓林東走進去。林東掏出香菸,給在場的男人們送上,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