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樓NICE專賣區,店員熱心的過來促銷,宋月影直接拿著白底褐色花紋的長頸鹿妹妹在寧維誠眼前晃了晃,說:“就這件,給我買吧!我再去別處轉轉。”
寧維誠“嗯”了一聲,仍舊有點不能置信,不過也不說什麼,接過店員開出的票據到收銀臺排隊買單,正好有一男一女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過來,他客氣的讓了讓他們排在前頭,女孩回過頭來,笑著說:“謝謝!”
臉上的笑容忽然慢慢僵硬。
思維在那一刻停頓,周遭的一切,彷彿靜止下來,所有來來往往的人流都成了他們之間惟一的陪襯,世界萬簌寂靜,如同夜深人靜,荒蕪人煙的沙漠,踽踽獨行中恍然遇見對方,不知道是該訴說這一路艱辛還是該訴說重逢的喜悅或者更多莫名的酸澀與悲情。
潘心悅呆怔的瞬間,竟是不敢相認,她記得他在未入獄之前,她最後一次站在圓形沙發凳子上給他量身高,才一米七五,以她一米六七的身高,只需略略抬眼就可以捕捉到他的眼神。
這些年,她的身高在那一年從此停長,而眼前的男子顯然已經需要她的仰視才能完全看得清他,精緻的五官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面板比以前黑了一些,褪去了年少時的稚氣與青澀,隨之而代的是一股成熟男子的陽剛與沉穩氣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愁苦,她居然細心的發現他的眉心豎著一個極細極淺的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的川紋,如果她沒記錯,今年他才二十八歲。
她心口大慟,卻極力剋制,但眸子裡仍有薄薄的水氣,只是隱得極快,彷彿是怕人看出來,故意眨巴著眼睛,微笑著說:“寧維誠?是你嗎?”
十年了,她真的不太確信,眼前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那個陪伴著她整個年少青春時期的陽光男孩。
寧維誠只覺得那笑容有點晃眼,有一瞬間,竟是不能正常呼吸,盯著她足足看了有三十秒,扭過頭收起眼裡的某種情緒後迴轉頭來,緩緩說:“是我。”
艱難的開口,卻再難說出第二句話,彷彿千言萬語,在此時此刻已不易出口。
電視劇裡寫了很多,曾經錯失愛情的男女重逢時定然有一句“你好嗎”,總算還能讓彼此知道,這些年,我沒有忘記你,而他們,竟是連這三個字都沒有勇氣。
十年來,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沒有任何交集,縱使再刻骨的想念也變成了奢侈的回憶,而那份想念卻有一種深重的罪責,不敢觸碰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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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呆怔的瞬間,已經有人在後頭催促,潘心悅回過神來,才發現前面已經空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她邁開步子準備走時,發現有東西絆住了,低頭一看,才知道是自己剛剛拎在手裡的四個枕頭掉在地上,她有點狼狽的想撿起來,寧維誠已快一步將它們撈起來,拍了拍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遞到她手上。
彷彿是找不到說話的源頭,寧維誠從沒覺得自己的反應會如此遲鈍,明明商界薰染這幾年,早已人情練達,八面玲瓏,可此刻卻半點作用都起不了。
這時正好有人喊:“心悅,快把東西拿過來買單!”
潘心悅轉頭回了一聲,輕靈的應著,“誒,就來!”
寧維誠心口一抽,掀起眼皮打量了一下站在收銀臺,盈盈望著她的男子,莫名的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不舒服,蹙著眉調開視線,正好看到宋月影捧著一個大盒子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過來。
走近了才將大盒子交到寧維誠手裡,撒嬌似的說:“還好你沒買單,這是加勒比海盜船立體拼圖模型,以後無聊的時候就有玩具可以打發時間了。”
寧維誠沒出聲,她這才覺得氣氛有些詭異,目測環境,只能用震驚來形容。
宋月影彷彿被空氣噎住了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