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殺的,終於死了!”
鄭安雅不解地問:“你盼著他死?他可是你們的王啊。”
那人挽起褲管,露出一條假腿,說:“王又怎麼樣?他不讓我們活,我們當然也不想讓他活。您放眼看看四周,可不止我一個人盼著他死,大家夥兒都盼著他早點死呢!這些年我們國內天災不斷,他卻只顧自己快活,對百姓不管不問。地裡好不容易長點糧食,他又要徵壯丁去打仗,也不管糧食收不收得上來,要是收不上來爛在了地裡,明年不知要餓死多少人。你們看看我這條腿,要不是我沒了這條腿,恐怕也得被徵。”
衛信忠給了他一塊餅,又遞給他一壺水,問道:“那些大夫們還在城裡嗎?”
那人狼吞虎嚥地吃了幾口,憤憤地說:“跑了,他們訊息比我們靈通,聽說那個老匹夫戰死了,一開始還吵吵嚷嚷的,又聽說你們要來,都捲鋪蓋跑了。”
鄭安雅又問他:“那現在費璟死了,朝臣們也都散了,你們怎麼辦呢?”
那人道:“還能怎麼辦?聽天由命吧。我們小老百姓只在意能不能填飽肚子。”
周圍的百姓一開始還對高昌人心存恐懼,如今見他們面相和善,又給吃的,紛紛圍了上來。鄭安雅一面把隨身攜帶的食物分給眾人,一面讓人維持秩序。
衛信忠給鄭安雅使了個眼色,兩人離開眾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
不等衛信忠發問,鄭安雅先開口問道:“先生,滑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衛信忠嘆道:“公主看到了吧?國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國。”
“此話怎講?”
“請問公主,何為國君?”
“呃,”鄭安雅被問住了,“一國之君,是一國的統治者,也是國內最為尊貴的人,是國民見了都該膜拜的人。”
衛信忠繼續追問:“那您認為國君和國民的關係應當是怎樣的?”
鄭安雅道:“最好的情況當然是國君愛護國民,國民也愛戴他們的國君了。”
“嗯,說的不錯。”衛信忠道:“那請問公主,一個人如何才能成為國君呢?”
“啊?”鄭安雅一愣,隨即答道:“國君不都是世襲的嗎?我們高昌是母女相傳,其他國家大多是父死子繼,如果沒有子女,那就由兄弟或者姐妹來繼承。”
“那費璟呢?費璟也是王室後代,有繼位的資格。為何百姓非但對他沒有半分愛戴,反而如此怨恨他?雖說他的上位有點不正當,但是普天之下透過非常手段上位的君王可不止他一個,有些人登基之後照樣能獲得好名聲。”
鄭安雅恍然大悟:“先生,我懂你的意思了,王位雖由世襲得來,卻根植於百姓。如果國君愛護百姓,百姓就會擁護他;如果國君不愛護百姓,百姓也就不會對他產生該有的尊敬;而如果國君不把百姓當人,對他們的死活不管不顧,百姓就巴不得他死。”
衛信忠撫掌道:“很好。那您可知曉費璟為何要偷襲夜郎國,又要孤注一擲地攻打高昌國?”
鄭安雅抿了抿嘴:“我不大明白,我原以為他國力充盈、兵強馬壯,所以要欺負我們以彰顯武力,現在看來滑國百姓都快造反了。”
衛信忠頷首:“正是如此,他打仗是為了轉移國內矛盾。國民怨氣沖天,要找個口子發洩,最好的辦法就是樹立一個敵人,讓他們去打。夜郎國比滑國富有,是他的首要目標,如果偷襲成功,他就能搶掠一大批財物和糧食緩解國內矛盾。而打高昌國,則純屬失敗後急紅了眼,想透過對高昌國的勝利挽回一些面子,不然打了敗仗回去國民對他更加不滿。”
鄭安雅問:“如果我們好好對待滑國百姓,他們是不是就會擁護我們?您之前說的,可以把滑國的城池和國民併入我國,能實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