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上了茶,便告退去了。
秦可卿拉著王熙鳳的手,強笑道:“卻是我沒福氣,這樣的人家,公婆疼愛,丈夫敬愛,便是這一家子長輩同輩之中,除去嬸子自不用說,也無不疼我,無不和我好的。如今得了這個病,其他的且不提,便是公婆面前也未得一天孝順之日,便是嬸子疼我,便是有十分孝順之心,怕是也不能夠了。我這病我自知,怕是熬不過年去了。”
黛玉在一旁看了,自覺秦可卿面色雖然憔悴,但還不至於就到了那個地步,又想起,“哀莫大於心死。”說的便是秦可卿這種狀況罷,再忖度起前世自己,不覺心酸難忍。
王熙鳳勸道:“哪裡到了這個田地,你還年輕,便是病了,也就病病就好了。你且莫多想,好好養著,待明年菊花了,我們一起賞菊。”
秦可卿苦笑,“勞嬸子掛心了,我這病怕是不能了。枉嬸子白疼一場了。”
王熙鳳道:“你只這麼想,哪裡能好?日日這樣,只怕又得添了病症。”一時又勸了幾句,
黛玉亦道:“可卿何不想開些?這世間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且不聞‘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便是如今有些難過,只要小心養著,過了這一茬總會好起來的。”
賈珍多行不義必自斃,到了那時,也算是秦可卿的解脫之日,何必為了這事,送了自己花朵一般的性命?在她看來秦可卿必然是因跟賈珍之事事發而投寰自盡的。若能提點秦可卿明白,而不枉送了性命,也算成全了她們的一場相識。
秦可卿聞言頓時一震,驚疑的看了黛玉一眼,見她眼裡只有關心,又恐王熙鳳多心,只得將這些話記在心中,待獨自一人時,再拿出來思量。
王熙鳳也覺察到黛玉在打機鋒,只是畢竟事不幹己,也不能像秦可卿這樣明白幾分,又想跟秦可卿說幾句私房話,便笑道:“林妹妹,這裡有我,姑媽那裡是正惦著你呢!快些過去罷。”
黛玉一想也是。她話已經送到,能不能想開,便看秦可卿自己了。
王熙鳳招來婆子,吩咐送黛玉過去會芳園賈敏那裡。一時黛玉去了。
那婆子在前面引路,一路時不時說一句“姑娘小心,前頭石子路仔細傷了腳。”“姑娘小心,這樹枝伸過來,小心纏著頭髮。”一面又嘀咕“怎麼都沒人來修剪。”如此這般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黛玉暗暗好笑,這小路石子鋪得均勻,哪裡能傷得了腳?便是那樹枝也離她遠著呢!這園子裡自有人細心打理,在這樣的日子裡更是半點錯出不得。黛玉也明白是這婆子想討好她而已,也由得她多嘴。
園子裡其他地方熱熱鬧鬧,到顯得這條路寂靜起來,有個人說話也是好的。
一時將近一座假山前。那婆子笑道:“姑娘放心,過了這假山,再走一段就到了。我特選了近路呢!”
黛玉點點頭,正要行進,那婆子忽然捂住肚子叫起疼來。一時便臉色煞白,婆子求道:“姑娘,老婆子今日吃錯了東西。想去解手……”說著為難的看著黛玉。
黛玉見她神色不似作偽,又瞧著天香樓的隱隱綽綽就在不遠處,便道:“你且去吧!我自己過去便是。”
那婆子千恩萬謝的去了。
七巧抱怨道:“這寧國府的婆子辦事也忒不牢靠了。”
黛玉笑道:“人有三急,吃壞了肚子也沒奈何,我們自過去就是了,又不遠。”
七巧這才止了話,扶著黛玉往天香樓而去。雖則那日已來過,今日再看,這園中景緻,依然美不勝收。
走到假山前。正欲說話,忽從後面轉出一個人,黛玉頓時一驚,看向來人,只見那人似乎也沒料到有人來此,也吃了一驚。
匆匆點頭,便欲離去。待他行了幾步後,黛玉才回過神。這人不是李珺又是哪個?他怎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