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聽不明白那些言語,但兩夫妻那種表情她們卻能看明白,背後少不得偷笑議論。小五卻是神出鬼沒,每每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出來。她並不算是杜綰的陪嫁丫頭,因此眾人也由得她。
儘管是謹慎又謹慎,仍是少不得塗塗改改。夫妻倆到了最後一天方才著手謄抄。因張越當初臨帖就是沈度沈粲兩兄弟的字,而杜綰恰也得過這兩位前輩的指點,因此便攬去了一小半的謄抄活計。即便如此,兩人仍是忙到三更天,放下筆的時候連手腕子都抬不起來。
剛剛只顧著伏案疾書,這會兒張越不但手痛,嗓子也是幹得直冒火。伸手去拿茶盞的時候,他卻發現杯中茶水早就涼了。見杜綰滿臉倦意,他連忙起身快步出門,打起簾子方才發現靈犀和秋痕正背靠背的在外頭炕上打瞌睡。想起她們也跟著熬了幾日,他不由得猶豫了片刻,正要開口喚人時,卻看見琥珀從外頭進來,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
琥珀的腳步彷彿靈貓似的輕盈。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放下厚厚的簾子,她便疾步上前低聲說:“靈犀姐姐和秋痕姐姐實在熬不住,所以奴婢讓她們先眯瞪一會。因老太太吩咐過,廚房這幾天夜裡都留著有人,這是剛剛煮好的燕窩粥,少爺和少奶奶先用過再睡吧。”
張越出來就是想吩咐讓廚房送些夜宵,聞聽此言自然是正中下懷。跟著琥珀進了暖閣,不等她放下條盤,他便拿起其中一個瓷盅放在了杜綰面前,自己又取了另一個。見琥珀回身要走,他連忙開口叫住了她,又囑咐說:“如果餓了,我記得外頭還留著有下午的幾樣點心,到炭盆那邊熱一熱墊墊肚子。還有,外頭雖說有暖炕,畢竟還冷,你讓靈犀和秋痕回屋子裡睡。我們這兒已經做完了,你且去東屋裡頭收拾一下,然後也去睡吧。”
“這……”
“別這這那那了,小姐和姑爺這兒有我呢,你就放心去睡吧。”
瞧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小五,正用小勺子舀粥喝的杜綰差點沒給嗆著。沒好氣地叫了人過來,見張越硬是趕了琥珀去休息,她便低聲問道:“你上哪兒去了,一下午不見人!”
“我走之前可是請示過老太太,所以剛剛馬車送回來時外頭還給我留了門。”小五笑嘻嘻地在炕上坐了,等張越迴轉身來,她方才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笑臉,“晚上是郡主派了人找我過去,因為小姐和姑爺你們都在忙,所以我也就沒打擾你們。宗人府給郡主選儀賓的事情暫時擱置了,據說是周王不巧病了,而且還頗有些兇險,所以郡主要回去侍奉。她明天就走,知道你們正忙要緊事,所以讓你們不用去送了。”
雖說這並不是什麼好訊息,但無論張越還是杜綰聽了之後,竟都覺得鬆了一口氣——以朱寧對婚事那般漫不經心的態度,這暫時擱置選儀賓興許才是她的所願。只不過,周王病得實在是巧了些,莫非是彆扭寶貝女兒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
緊跟著,小五的口中又吐出了另一個天大的訊息:“郡主叫我過去還有另外一件要緊事。宮中司禮監太監黃公公正在不遺餘力打聽姑爺你之前幾次面聖所為何事,郡主說,他乃是皇上面前資歷最老的中官,昔日在燕王府侍奉過,最是老奸巨滑,此番不知道究竟什麼心思,所以囑咐你小心些。”
第八卷 天子劍 第011章 權閹相忌
入冬以來北京的第一場大雪一下就是整整三天,在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城中四處都是銀妝素裹,屋簷底下都掛起了晶瑩剔透的冰稜柱,那些樹葉掉光的樹上也都結了厚厚一層冰,如松樹柏樹這樣常綠不衰的則是掛上了雪白的樹掛,遠遠看去別有一番風致。
這天一大清早,雪總算是停了,但這風卻颳得越發大了,吹在人臉上彷彿刀子似的。張府的不少下人都拿著笤帚出來掃雪,有的費勁地清掃著家門前的臺階,有的正在清理甬道上的積雪,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