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昔日乃是朕親自指派給他的,忠心應當不虞有失,但此次實在是太過粗疏大意。楊榮,你回去與其他人擬旨,申飭天策中護衛上下軍官,各罰俸三年降一級留任。讓太醫院挑幾個太醫,帶上最好的傷藥去山東瞧一瞧漢王的傷勢,朕再讓張謙於內廷之中帶些金銀絹帛去樂安州,安撫一下這個只知道惹事的豎子!”
張輔比楊榮早到一步,因此聽到朱棣這口氣從逆子變成豎子,目光更是常常往案桌上一件東西看,他不禁有些疑惑,卻也不敢開口問。及至朱棣先遣退了楊榮,又讓他上前,他方才趨前幾步,這一次終於看到案桌上的那件血衣,遂陡然醒悟了過來。
“文弼,山東按察使司上下那麼些人留不得了,你可有什麼人選麼?”
面對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張輔頓時為難了起來。儘管他此時已經想到了遠在交趾的堂弟張信,但舉賢不避親也得看場合,電光火石之間,他便深深彎下腰去:“皇上,這文官之事該當問內閣,臣一介武將,著實提不出什麼人選。”
朱棣卻也沒有多問,隨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份文書翻開來看了看,旋即狀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人年輕,倒是有些手段,不妨讓他試一試!”
第五卷 試鋒芒 第024章 仇人相見不相識
儘管已經是滴水成冰的季節,但一大清早開了城門,安丘縣城裡頭就漸漸熱鬧了起來。開店的早早下了門板開始做生意,婦人們挎上了籃子和趕早進城的菜販們討價還價,打零工的一大早就站在了紅瓦街的幾家酒樓飯莊門口,眼巴巴地盼望著僱主,而縣衙大門也是早早地就開了,處理公務、里正入見、百姓告狀、徵納秋糧……林林總總亦是有條不紊。
因前任縣丞羅威和主簿趙明被錦衣衛拿走,餘下的差役吏員自然是噤若寒蟬,眼看著年紀輕輕的新知縣大權獨攬雷厲風行,偷懶滑胥的心思自然是漸漸少了。半個多月下來,見張越不過是在公事上嚴苛,逢假日還常常有些吃食物件散出來與大夥,一幫人的心思漸平,亦不敢隨便打什麼小九九。
那“一案牽十起,一案飛十裡”的民謠如今漸漸沒人唱了,反倒是幾個機靈的說唱藝人編了新詞,無非是小知縣攔去路錦衣衛捉貪官的那一出。這天一大早,茶館中幾個有閒錢不用做事的茶客便津津樂道於縣太爺審案子時的種種趣事,談論著這位新知縣的官聲,最後少不得嘖嘖稱奇了起來。
“這幾個月縣衙處理的積年訴訟幾十起,不是我說,幾乎都還算是公道,這就不容易了。我昨兒個路過縣衙張望了一眼,那幾個差役都是客客氣氣,哪有平常強橫霸道的樣子。”
“這羅扒皮和趙敲骨都給錦衣衛拿了,他們誰能強橫得起來?我家就在衙門左邊的那條街上。天天就聽著那鼓敲得砰砰響,彷彿都要給敲破了。說起來這訴訟太多,縣太爺以後的考評可是上不去,會不會有什麼關隘?”
“咳,有一個不撈錢的好官不容易,咱還希望這小知縣在安丘多呆幾年。要是他沒多久就高升,再調一個扒地皮的過來,咱們還不是繼續倒黴?”
說到這兒,那個坐在門口的鷹鉤鼻茶客忽然聽到外頭有馬蹄聲,遂探出身子去張望了一眼。不多時,看見那拐角處風馳電掣地奔出十幾騎人來,他不覺詫異了起來,一看清那些人,他連忙縮了縮腦袋。這幫人來得快也去得快,不多時就消失在了大街盡頭。
待人過去,他不禁心裡直納悶:“這不是早堂的時候麼,縣太爺怎麼帶著一群人出城去了?”
張越雖然是一縣父母官,但這安丘縣的百姓見過他的還真不多。只不過認得那一身官服的人著實不少,況且後頭那幾個差役幾乎人人都認識,因此他所到之處,頓時引來了無數矚目和議論。等到有人瞅見他帶人出了城,這更是引起了無窮無盡的疑惑。
這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