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楊士奇和杜楨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露出了微笑。而顧佐雖有些猶疑,但最後也點了點頭,至於沈氏兄弟就更不用說了,沈粲更是笑道:“元節這主意倒是不錯,把越王封得近些,太后便不會有那許多擔憂,而皇上也不會為難,至於先頭的事情,也用不著咱們操心,只要一個由頭,難道錦衣衛東廠還不會去查?真要我說,最好莫過於山東。”
“山東出了個漢王,那地方意義不好。不若還是河南。”
“河南已經有了周王,先頭趙王又封在了那裡。”
“一個是彰德府,一個是開封府,對了……不是還有順德府嗎?”
聽到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張越卻是已經坐在那兒緘口不言,楊士奇心中打定了主意,便擺擺手打斷了眾人的議論,因笑道:“這事情既這麼定了,回頭還是報請皇上御決,我們就不用越俎代庖了。話說回來,弘文閣經筵雖說不錯,可吵吵嚷嚷聽多了畢竟也煩。皇上過些時日會召諸臣於文淵閣賞書畫,你們可都回去預備預備。”
這事情張越倒是曾經聽說過——論訊息靈通,他這衙門時常有司禮監的宦官過來,或是辦事或是取東西傳口信,所以早就知道了。他的書法功底歸根結底雖只是精擅楷書,但和毛筆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又算是沈氏的半個弟子,行書草書自然也還拿得出手,至於說畫,他也會幾筆水墨山水仕女花草,所以哪怕只當個湊數的也合格了。所以見其他人興致勃勃地詢問起了箇中詳情,他少不得也打點精神討教一二。
一眾人在楊家用了晚飯,又談了一會文章詩詞,不一會兒就到了時辰,楊士奇便站起身笑道:“明日還要上朝,只得早些散了。異日得了假,大夥兒再聚不遲。”
都是至交好友,楊士奇便只是送到書房門口,而長子楊稷則是將眾人一一送到了門外。如今天氣雖有些轉暖,畢竟還冷,眾人都是套了騾車。杜家和楊家近的很,張越順道將岳父送回了家,這才往自家趕去。
他才進家門,如今從莊上調回來幫著高泉管家的連生就迎上前來:“少爺,小方少爺傍晚就來了,在家裡等了您老半天,小的原想去衙門找您說一聲,他卻不讓,後來還是老爺出面把人叫了過去,又在家裡用的飯。這會兒老爺還留著人在書房說話呢。”
這都幾時了,方敬居然還在?
張越記得離開楊府的時候就已經是戌正時分,早過了一更三點的夜禁,平時方敬過來,絕不會逗留到這樣晚——畢竟,這個憨厚的小子就算自己不在乎別人的說法,也不願意讓別人說張家的不是。所以,略一思忖,他便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上頭,又問了連生兩句就加快了步子。進了二門,他先讓人去杜綰那兒說一聲,旋即就趕去了父親的書房。
如今張越在京城為官,一家人總算不用像從前那樣分隔兩地,所以致仕的張倬生活悠閒了許多,白天或是出門訪友,或是打理產業,或是遊覽帝京名勝,三間書房用得少了,而且還改了個極其瀟灑的名頭,叫做逍遙居,平日只用四個書童打理。這會兒張越到了門前,一個披著厚厚氈毛斗篷的書童正攏著手在簷下等著,一見他連忙扯起喉嚨向裡頭通報了一聲。
“你可總算是回來了。”張越一進門,正中坐著的張倬就笑道,“小方在這裡足足等了你幾個時辰,事情還是我好說歹說,他才算是開了口。我已經讓人去告訴了你媳婦,她使人去辦了,不至於出事。”
不至於出事?那麼就是說還有可能出事?
儘管父親說話用的是閒適的口氣,但張越卻不幹小瞧,若有所思地看著方敬,他就直截了當地問道:“可是和你大哥有關?”
方敬略一躊躇,隨即點了點頭:“大哥是昨日來的,原本說是明日便走,今早上到家裡來對我說了些話,原本還要給我買宅子,被我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