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思,已經軟化。
詹姆斯聽後,端詳了一下艾瑞克,試著道:“那麼,讓我們再談談?”
艾瑞克一點頭,坐了下來。
既然最重要的都說了,餘下細節也不用隱瞞了。
並且,話說到這個程度,詹姆斯也不再指望艾瑞克迷上維特了——艾瑞克不小了,人越老越自私,越珍惜自己。而自私的成年男人,不會去迷戀一個有問題的帥哥:帥哥又不止這一個;富有到了一定程度,想要認識帥哥,總是很容易的。
詹姆斯一口吞掉了酒,深呼吸:“父親起先不願承認妻子是背叛了他、被偷情的物件殺死的,於是酗酒;維特去報案,父親否認,警官更相信大人,父親把維特……送去接受治療。我想那段日子對他影響很大,給他留下了隱患。”
“後來父親發現他逐漸長大的兒子們,眼睛顏色不像他,並因此確認了那個男人是鎮上的鄰居之一。父親……或許我不該叫他父親……假裝不知道,約那個殺人犯去打獵,但沒能成功幹掉他,只留下他一隻手,讓他跑了。”
“這下父親害怕了,去報案了。但已經晚了——他在明,他轉暗。小鎮就一個警官,沒人手提供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之後,他被殺,我們進收養家庭,成了‘問題兄弟’,陸續換過十來個地方。也許十幾個?我不記得了。”
“我不清楚維特是怎麼確保我們不被分開的,也對收養家庭的生活沒什麼印象,除了冰箱上鎖食物不能自己拿、打架偷商店東西之類。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否則他也不必堅持送我去寄宿學校。”
詹姆斯最後道:“所以維特把我們的姓都改了。拜倫,詩人拜倫。”
艾瑞克端起酒杯,呷了一點:“也所以當我說維特去中東是去找死的時候,你琢磨了一下,就接受了。”
“對啊。”詹姆斯抹了一把臉,“怎麼會不是找死呢?他才七歲,就揹負了那麼多。醫生說他得了妄想症。——他小時候的醫生。現在可沒人能讓他去看心理醫生了。”
艾瑞克主動承諾道:“我無意多嘴。”
詹姆斯給自己倒酒:“謝謝。”
這個承諾是有必要的。因為……
社會政治上而言,殺人犯的兒子是潛在的殺人犯,這種看法不被接受。——當然,總有人這麼認為。但這些人,尤其是其中的公眾人物,不敢說出來,那樣會毀了他們的形象,毀了他們的前途。
這是政治正確。
但從遺傳學上來說,排除社會影響不論,殺人犯的兒子是否有更大可能犯下殺人罪行,是一個科學還沒明確結論的領域。有支援的證據,有反對的證據,都不充分。
因為現實中的人們,不僅受遺傳影響,還受環境影響。而現在還做不到把兩類因素在促成殺人犯上的效果分離開來定量測量。
艾瑞克看著詹姆斯倒酒,沒說什麼,掏出錢包,取出一個晶片,放在支票旁邊,收起了支票,示意詹姆斯“請”。
詹姆斯看了艾瑞克一眼,收起了晶片,咕噥:“又變成了紳士。真是切換自如。”剛才對他出手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氣質。
艾瑞克微微一笑:“每個人都是多面的。”
詹姆斯喝掉酒,又倒了一杯:“竟然被你問了個老底朝天。但我為什麼不生氣?”
艾瑞克呷了一點酒,遞過去示意詹姆斯碰杯:“或許因為我們有一樣的目的。”
詹姆斯碰了一下:“一樣的目的?”
艾瑞克有點無奈:“你想要你的哥哥好起來,我想要我為之付出了勞動的人別從這個世上消失。”
詹姆斯失笑,又重重碰了一下:“對,看來是因為這個了!付出越多,越在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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