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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六章 浮水的掌櫃

早亡,長子又不在此處,由母子倆來主持大局也是應該的,說到底這也是人家的家事。

葉慈見了王千渾屍體,卻並無太多情緒流露,感覺十分木然,而王光第的神情中也未見什麼悲痛,反倒是震驚卻多了些。後來的這班人也得知了驗屍的細節,又免不了七嘴八舌地吵嚷。

“夫人,您看現在咱們怎麼處置……”客棧的賬房先生癟了癟嘴,讓這位偏房主母拿個主意——賀難察覺這女人不太對勁,眼神正往自己這方向看,卻是不經意間與那女子對視了一眼。

葉慈雖然一介女流,此刻卻十分沉著,她把目光抽回之後沉默片刻,便道:“先將官人屍首抬回屋裡去吧,在此大呼小叫總歸不是個事兒——吩咐個旁人去城裡報官,但不許說發生了什麼事,只告訴他王掌櫃請捕頭來,咱們這些人也一概不許走漏了風聲,都先回客棧再說。”

本來鄧開滄昨日點完貨就準備今天起航,但如今眼前出了人命,洗清嫌疑之前也不好再走脫,好在行程也沒有那麼急,留出一天的容錯也無妨,只盼著官差來時能早些結案。而一行人回去時也不再吵嚷哭鬧,竟是一種古怪的肅殺氛圍,王光第和跑堂一前一後抬著父親屍首走在人群中心,不想讓外人看到再傳些閒話。

“諸位客官,小店發生這麼一件事,奴家已差人報官,在結案之前還得請各位在店內靜候了。”葉慈讓兒子插了前後兩道門掛了打烊牌子,又朝全都候在大堂裡的眾人說道。

這話倒也正常,畢竟雖然鄧開滄一夥人是客,但誰又能保證這些人裡沒有兇手呢?放走了可就再也不回來了,所以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異議,唯有賀難出來顯眼:“官差來之前咱們也不能在這兒坐著乾等不是?不如趁現在把各自昨夜都做了什麼都講一遍,該找人證的找人證,該找物證的找物證,如果能確定下來不是我們這些外來客所為,那咱們也不用互相耽擱時間,我們先走,你們再慢慢辦案。”

若在平時,賀難也懶得這麼早出頭,非得耗到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才肯吆喝兩句,但他可太瞭解這些官差的脾性了——能不能破案不知道,但卻是真磨蹭啊,調查取證都得排在把這些人一個個送進大牢審問之後,這一來一回別說自己的行程耽誤了,鄧開滄那一船魚蝦還不得臭了?所以為了節省時間,故才有此一言。

但這話當即便惹得跑堂不滿:“你又算哪根兒蔥?輪得到你指手畫腳麼?”

賀難敢出風頭,自然是有底氣在的,當即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扁牌子,看上去就是某種信物——他身上的各種身份證明不少,有真有假,譬如當初李獒春交給他用來調動暗箭的黑箭令,以及後來由南應之轉交到他手上的山河令,但現在他亮出來的玩意兒卻絕不應該出現在他的手上……那是郡兵衛所的戍衛牌,雖然只是最低階別。

這東西,是賀難從趙希客那兒要過來的——當然,趙希客於公不可徇私,於私又看賀難不爽,當然不可能給他,但這老油子卻在話裡話外暗示賀難“雖然我不能直接給你一塊,但你能照貓畫虎自己刻一塊”。這種暗示的意味就很明顯了,你賀難想要個便宜行事的身份證明可以被默許,但如果真出了事你自己扛著。

這沱沙澱雖然地屬逢浪郡治,但郡兵衛所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惹得起的,哪怕是最低一級的衛吏,理論上也能指揮縣城內的捕頭配合工作。

不過昨天還說自己是書童的賀難突然亮出這樣一個牌子也並不能減少別人的懷疑,尤其是那天地不服的跑堂,好在那老闆娘葉慈對此深信不疑,客棧夥計們最終還是安定下來接受了賀難的建議。

一個個單獨過問下來之後,賀難便大致排除了船員們作案的可能。

除了鄧開滄等四人之外,其餘人都是貨到結款,自然希望航程越順利越好,死了個人反倒是耽誤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