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沒怎麼聽懂他的話,努力整理身體裡破碎的靈力,仍想要再來一次剛剛的遊戲。伊湖能給他第二次機會,可不會給他第三、第四次機會。
伊湖發現了他的動作,不悅地停下了敘述,一腳踩在離淵胸口,慢慢加重了力道,直到踩斷他幾根肋骨才算滿意。
“罷了罷了,我如何和你談樂理?”他看向紅綃,眼神炙熱,“姑娘,你可願意……”
紅綃蹙起眉,看著離淵,猶豫了起來。
離淵立即叫道:“不!”
伊湖惱羞成怒,猛地吹起一聲尖銳哨音。離淵一時間頭腦空白,只覺得神魂俱喪。
他抬起手,地上長出無數劍刃,朝著伊湖刺去。伊湖哎了一聲,向後退去,又是一聲尖銳口哨。
離淵手指一緊,卻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他心有所感,他對這種聲音抵抗力會越來越強,估計再來幾次,這聲音對他便毫無作用了——這倒是個好訊息。
伊湖也不在意,打斷了他的法術之後又看向紅綃:“姑娘,請聽我一曲,我一定是配得上你的樂師!”
“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唯求一知音耳。”白樂天咳嗽了幾聲,臉色白得像是雪後的荒原,“你不是我們紅綃的知音。不能以樂曲動人,只能以樂曲傷人,這算什麼樂師?!”
伊湖不怒反喜:“若是吾之旋律能感動姑娘,姑娘能與我合奏一曲麼?伊湖唯求如此。伊湖正得一新樂器,願與姑娘一同研究。”
紅綃摸上了腰側的劍,緩緩點了點頭,手上已經是蓄勢待發。
離淵不經意對上了白樂天的眼神,小少爺給了他一個放心的表情,以口型告訴他:不要管我。
怎麼可能不管?就算為了這句話,他也不能就此逃離。
離淵在伊湖將笛子放在唇邊的時候衝了過去,手上化出一把重劍,以力破巧,重重擊在伊湖的笛子上,將長笛擊成兩段。伊湖猛地後退,眼中怒意滔天,朝著離淵燒了過去。他拿著那半截笛子,仍是執著地吹奏起來。
旋律悠揚,在樹林裡迴盪著,激起樹葉沙沙回應。
若是凡人聽見,定會就此駐足,一聞仙樂。可是於離淵而言,這首樂曲卻比剛剛的哨音更加可怕。
哨音不過是一味進攻,如一柄劍,有好盾便能防禦下來;可此時的笛聲剛柔並濟,溫婉中透著狠毒,如同春日的毒雨,殺人於和煦無憂之中。劍不過能掃一片,而此時的雨淅淅瀝瀝,將全世界淋溼,令人無處藏身。
周圍的世界開始扭曲,離淵將小劍刺入自己的身體,卻已經感受不到疼痛。漸漸地,他的知覺開始喪失,看不見,摸不著……
這種感覺,就像是喪失了自己一樣。
沉浸在樂曲之中,一切都被樂曲替代,自己只是樂曲的一部分,是宏大樂章的一個音符。
一切都在飛快地褪色,像是在奔跑中退後的景物,模糊不清。
離淵手上力氣漸失,劍鐺的一聲落在了地上,化為靈力四散。他半跪在地上,只能模糊聽見伊湖又開始朝著紅綃說那些嘮嘮叨叨的事情,紅綃不耐煩又緊張地回答,身體護著她的主人;白樂天……只有白小公子,從頭至尾都是一樣,冷淡而優雅,即便在此時此刻都沒有失去常態,鎮靜,譏諷,略帶高高在上的慈悲,冷眼看著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白小公子會為你傷心的_(:зゝ∠)_
☆、幫手
離淵盯住了他。在一切都模糊不清的視野中,只有白小公子的身影始終清晰,遺世獨立,像是要羽化登仙。他被離奇地吸引了,吞了一口唾沫,胸中火熱。這種火熱很快壓過了伊湖洩憤似的踩踏和捶打,讓他不由自主地將更多的注意力投放在白小少爺的身上,再進一步增加胸口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