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求我不要恨你……你知道親眼見到自己愛的人跳下湖時的絕望嗎?你知道我那時多無助嗎?我大喊大叫,如果不是路過的一個保安,我幾乎就要跳下去陪我爸一起死。”
我拼盡力氣控訴著,到了最後,只覺得全身氣力全無,靈魂和身體都如此疲憊。
而我媽一直哭,一直哭。
而我笑了,笑著盯視我媽,嘴裡卻苦澀無比,不自覺放低聲音,“媽,你知道我那時多恨你和我爸嗎?一個拋夫棄女,說走就走,一個醉酒衝動,說自殺就自殺。你們都很自私,只考慮自己,你們誰想到了我?你知道我被你們同時拋棄的絕望嗎?”
“莫愁,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我媽已經泣不成聲,臉色更加蒼白,哭泣的臉讓我她老態了幾分。
我仰天冷笑了一下,“跟我爸去說吧。”
已精疲力盡到極點,我不忍再見她那張痛不欲生的臉,似乎心中癒合的傷口又被撕扯開,於是我轉身走開,經過劉叔叔時,我停了下來,憂傷地凝望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已經眼眶溼潤,眼中透著心疼,他走過來抱了我一下,輕輕摸著我的頭髮,說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我吸了吸鼻子,悶悶道歉,“叔叔對不起,我喝多了。”
叔叔只是慈祥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說話。
我微微扭頭朝向幾步外的林白巖,卻又不敢正眼看他,低著頭說道,“謝謝你送我回來,”瞄了眼我媽那失魂落魄樣,我心裡嘆了口氣,“……如果有空的話,幫我送陸夫人回去吧。”
林白巖點頭,很乾脆,“好。”
然後我快步離開,遠離一切能勾起我回憶的人和物,只想好好醉一場,然後醒來時,已是明天,陽光普照的明天。
第二天上午九點,清晨的陽光洋洋灑灑照進房間,遠方A大圖書館已經大門敞開迎接早讀的學生,而我幽幽醒轉過來,頭昏腦脹,宿醉的感覺實在糟糕到極點,酒精的餘威仍在,我發誓下次再也不碰半滴酒精。
下了床呆坐在床沿,我用手抹了把臉,苦笑連連。
人都說酒精使人遺忘,但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仍然歷歷在目,我媽淒厲的哭泣聲,我衝她咆哮,甚至還記得自己告訴林白巖——中意她就要告訴她,不要讓她猜。
我倏地站起來,虛晃了一下,走到窗前發呆。
酒精其實不能使人遺忘,它只是使人釋放,不顧一切地釋放最心底的想法。
想到我媽,想到林白巖,我有點失神。
應該都不會再見了吧。
午飯過後,叔叔嬸嬸坐下來找我聊,語重心長地安慰我了一會,嬸嬸抓著我的手拍了拍,笑得和藹親切,“莫莫,嬸嬸知道你心裡有氣,但是你媽媽也不容易,你跟你爸爸都任性,走了也不告訴她去了哪,好不容易知道了過去找你,你又避著不見,給你寄的東西你又退回去不要,她每次見我都一副快哭的樣子。”
嬸嬸長嘆一口氣,“莫莫,她再不好,究竟也是你媽媽,她是有錯,但是這八年來,她見不到你,她心裡不好受啊莫莫。”
我心裡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笑笑道,“嬸嬸你別說了,她現在有她自己的家庭,況且過了八年,我們也生疏了。”
阿姨搖頭不認同,“什麼生疏不生疏?你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有哪個媽會對自己的孩子生疏。”
我勉強一笑不接話,而劉叔叔坐在旁邊,一聲不吭,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下午我又睡了一覺,田雞中間打了個電話給我,我們說說笑笑了一會,她還很八股地問我昨晚接我的美男是何許人物,要我老實交代,我嘿嘿一笑,賣了個關子,直把她的好奇心吊到摩天大樓那麼高,可她實在聒噪,我耳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