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麼嚴重啊?瞧你說話那狠勁。”
“可不,結仇了。”
“哎喲喂,女俠,俠女,我好害怕,我找老公抱抱去。”
“有老公抱挺了不起啊。”
“那是,你有嗎有嗎?”
“沒有又怎樣,我還不想這麼早跳進墳墓。”
“不不不,莫愁,你的觀念完全落伍,婚姻不是墳墓,婚姻是個座圍城而已,外面的人想番強進來,裡面的人想番強出去,番強出去的人碰到了番強進來的人,撞上了,於是產生了婚外情,不幸一點的,爬上了圍牆又摔下去了,摔胳膊摔腿的,圖的就是個刺激。”
“哈,確實新鮮,怎麼著?你進了圍城以後準備怎麼表現?”
“我?看我家孫賤人的表現唄,他要是安生些,我就翹著二郎腿看人家摔胳膊摔腿,反正幸福這種事吧,也就自己能掂量,他要好好表現,我就一輩子待圍城裡伺候他。一輩子為他心甘情願做賤人。哈哈。”
田雞在電話那頭笑得沒心沒肺,一口一個賤人,結果聽到一個渾厚的男聲在電話裡含糊嚷嚷:“老婆,我要看球賽,幫我把洗腳水倒了。”
田雞也絲毫不客氣,也不怕我聽到,尖著嗓子嚷開了:“喊一聲‘我是賤人’我就給你倒。”
“我是賤人,我是我老婆的小賤人。”
那頭的男聲開始嬌嗔耍寶起來,田雞哈哈大笑,哄孩子似的連連說:“好乖好乖。”
我被這對歡喜冤家逗得捧腹大笑,一掃這幾天壓在心頭的陰霾,真心認識到這世上總有一種人擁有奇異的治癒力量,也許源於天生的樂天性格,是冬夜裡的一把火,讓人想汲取她身上溫暖的力量。
掛了電話,手插著兜懶懶倚在門邊,頭靠在門框上,悠然地望著黑絲絨一樣的夜空,我吃吃一笑。
人們都說人的肉體隕滅以後,就會成為天上的星星,守護地上的家人親友,哪怕朝夕輪換,星辰不變,守護不變。
爸,哪顆星星是你呢?喜歡我的笑容嗎?我會一直這樣微笑的,我不會再讓你看到眼淚了。
鄉村的世界平淡如水,第二天,因為鎮上一家小飯館開張營業,請師父題詞裝飾門面,師父也挺高興,等那人拿了他老人家的墨寶歡喜離開,也起了揮毫潑墨的興致,我在旁邊伺候磨墨,師母趁著日光晴朗,在院子裡洗洗弄弄,自有一番樂趣。
師父的一生是個傳奇,家世堪稱顯赫,好像他父親的父親曾經是個半生戎馬戰場的北方軍閥,一生殺人無數,最後卻死於手下的叛變。到了師父父親這一代,已經變了天,老人家本來就是家中異類,見軍閥父親殺戮太重,手上沾染太多血腥,不知道是不是想代父贖罪,平時愛讀讀佛經,行為舉止儒雅斯文,書卷氣濃,完全不像一代軍閥的後代。
再後來,師父的父親去了河南嵩山少林寺剃度出家,當時已經長長青蔥少年郎的師父也跟隨父親去了少林寺,做了個俗家弟子,練武強身,幾年後,帶著一身壯志未酬的鏗鏘熱血下山闖蕩人生。
師父做過十里洋場大佬的貼身保鏢,大佬沒落後娶了他孤苦無依的外孫女,受過迫害,進過監獄,住過牛棚,中年喪子,半生風風雨雨卻換不來晚年的兒女膝下承歡,老來脾氣古怪,帶著師母隱沒山林。
我看著師父被殘酷的歲月肆虐的臉,皺紋橫生,卻隱隱透出股出塵與豁達,哪怕已經是七十歲高齡,作畫的手依然剛勁有力,站如松,坐如鐘,這樣一個滄桑老人,骨子裡的正氣讓他卓然於世,像孤山上的那棵老松,被天地雨雪肆虐出自己的風骨。
我慶幸還有師父在。
師父正在宣紙上專心致志寫辛棄疾的那首《水調歌頭》,我邊殷勤磨墨,邊打量師父的神色,漫不經心地說:“師父,我在A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