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2部分

張五藏、古巨、於曉木對望一眼,已慢慢圍成三角之勢把三娘圈住。三娘並不著急,在圈內或行或佇、或躍或止,每一擊必盡全力,卻又似隨時可飄忽而退。如擊如削、如舞如蹈,加上她紅顏青發,真當得上“舞破中原”四個字了。

可惜她初習乍練,一開始招式間未免時不時有斷續,劍意也有不能連線之處。可只要出現破綻,她就會隱覺琴聲入耳,那琴曲似乎就把她的招意重新連貫起來。三娘這才明白為什麼說《劍器行》是脫胎於舞,悟道於舞,歸旨於舞了。

張五藏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之麼久戰一個女流不下。偏那三娘招式似越來越是綿密,如風萍渡水,無可尋隙。他暗咬了幾次牙,終於道:“佈陣。”

古巨、於曉木面色一愣,卻已會意。想:不拿出這三年來練成的壓箱底的絕活只怕真的不行了。

只見他們足下方位忽變。進三退四,攢五聚六,一開始未免顯得笨拙,但漸漸就見出其中妙用。配合了腳下步法,他們三根鐵棒舞得越來越快,如急風密雨,把三娘圍得鐵桶也似。三娘那東奔西擲的一擊逐漸被他們縛住,變得兜轉不開,可供迴旋的圈子越來越小。她心下憂急,屢次硬衝,卻也衝不出去。

易杯酒本一直專注於琴,這時卻抬起眼來,似也沒想到文家‘別院三藏’還有這一手。沈放瞧不懂場中局勢,自然不時盯向易杯酒,向他臉上尋找。想:既然他是操曲之人,想來必識得場中得失。這時見易杯酒臉現憂色。一直盯著場內,似乎也知三娘到了最緊要時刻。

只聽易杯酒手下琴曲也不時在變,琤琤琮琮,尋隙而進,似也在努力幫三娘尋找得勝之機。練武之人如欲有進境,本來都有數道關口要過,他知道三娘現在面對的就這樣一道關口。平日裡過這關口已是千難萬險,何況象三娘這樣竟然在激鬥惡戰中碰到‘武障’的。她如衝得出,悟得到,那便好,只怕從此就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境,她這一套“舞破中原”也就算練成了;可如不能……

易斂輕輕一嘆,知道自己也無法可想——因為外人此時是無法助力的。

三娘只覺壓力越來越大,連沈放都看出場上面漸漸只見黑影幢幢,少有三娘子匕首的青光閃閃了。他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忽然場中爆開了一片急風密雨,如簷間鐵馬、塔頂梵鈴,一聲聲越來越高,想來雙方已施出全力,就不知是三孃的匕首銳利,還是對方的鐵桶合圍緊固。

忽然‘脫’的一聲,沈放尋聲望去,只見三娘一柄匕首已被擊飛而出,直衝樑上,插入梁木,深可及寸。沈放只覺自己呼吸一停,心都不跳了。他想找到自己的心,但也似再也找不到了。屋內猛地一靜,兵刃相擊之聲也沒了。沈放看著那梁木上的匕首,在自己心中不知是對老天還是對自己大喊著:“不要!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你死——他眼中浮起語笑嫣然的三孃的臉,不能!——沒有你的生命會是我無法承受之空,沒有青絲的枕畔也將是這世上最大的悲冷!沒有你的一顰一笑,我就算坐擁天下又有何用?

那一刻,沈放雖沒出聲,卻覺得心中那個喉嚨——如果心也有喉嚨的話——已喊得啞了。——我不要,真的不要,求求你——不要!!

那一刻他似覺已過了一生一世。場中為什麼還沒有聲?他的淚流了下來。他知道,無論如何,他必須低頭。他是男人,必須有擔當,必須面對,哪怕是三娘屍橫於此的慘況。也許還有他可做的事要做——這也是三娘要求他的,他要盡力護住易杯酒,哪怕屈辱。——這少年是淮上很多人的希望。然後,他強迫自己緩緩低頭,這一低頭,他似已過了一生。

——皚如山上雪,皎如雲間月。

沈放低頭。

他注目場間,還來不及分